筆趣閣 > 殿下的後院有點亂 >第六章 初嫁(修)
    四月二十五。

    燕王府中張燈結綵,喜氣洋溢,熱鬧無比,轟動整個盛京的燕王大婚正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喧囂一整天之後,趙致與段青絲喝過合巹酒,因是繼娶,便省去了結髮一項,趙致有傷在身,強撐着忙碌一天,疲累至極,哪裏還有力氣洞房,向段青絲說了幾句陪罪的話,又勉強去了側妃姜蘭的院子,喝了一杯酒就被人扶着回了自己的泊靜居歇息,趙致的乳母鄭媽媽又是歡喜,又是心疼,又是遺憾,不停地拿帕子拭着淚。

    衆人散去,段青絲卸去釵環及妝容,身着正紅色中衣,貼身丫環是一對雙生姐妹,名喚烏鳳、烏鸞,妹妹烏鸞替公主梳理長髮,柔順烏黑的青絲像抓不住似的,滑溜溜一泄而下,如高山流瀑,美得令人驚歎。

    她覷着銅鏡中公主的容顏,肌膚欺霜賽雪吹彈可破,頰生紅暈嬌羞萬狀,眉眼脣鼻處處生得恰到好處的美豔,不愧南昭第一美人的稱號,世間任何男子都無法抗拒這般美貌,可是殿下卻讓公主新婚之夜獨守空房,烏鸞有些氣憤,道:

    “公主,大婚之夜,殿下不宿在凌波閣,未免失了禮數。”

    烏鳳在一旁整理牀鋪,聞言停了手,道:

    “休要胡說,殿下從雲州回來不小心受傷,幸得張府醫全力醫治,纔沒耽誤了婚期,只是需調養數月,暫時不能圓房而已,兩情若是長久,又豈在朝暮?這些事情都事先徵得咱們公主和大巫女同意了的,你倒打抱不平了。”她略頓了一頓,又壓低聲音道,“何況大巫女交代過,近期公主也不宜同房,再說了,殿下府上姬妾衆多,公主初來乍到,一切還不熟悉,這事倒不急於一時。”

    段青絲脣角含笑,讚許地看了烏鳳一眼,起身道:“不急,今日是真乏了,你們也早些歇息。”她步履輕盈,纖腰一握,赤足走在華麗的七彩團花織綿絨毯上,似一隻夜間的精魅,姐妹二人伺候公主睡下,只留了一對龍鳳花燭仍舊燃着,那燈花“嗶啵”一聲輕輕炸了開來。

    第二日,段青絲早早起了,換作大郢婦人打扮,趙致安排了一名手巧的丫環,給段青絲挽了一個百合髻,越發顯得脖頸修長,風致楚楚,配上鑲嵌着翠玉的珠釵及豆綠色衣裙,更顯貴氣。

    趙致在外間候着,見段青絲的衣着打扮,有一瞬間的愣神,記憶中元配妻子元卿彷彿從未離去,就站在他面前,朝他淺笑,他喉頭髮緊,鬼使神差地喚了一聲:

    “卿兒——”

    青兒?段青絲一怔,隨即莞爾一笑,露出編貝一般瑩白的細牙,俏皮地回了一句:

    “殿下早安。”

    趙致上前握住她白嫩無骨的手,笑道:

    “聽聞王妃喜甜食,早膳便加了幾道甜點,有窩絲玫瑰糖,松子百合酥,王妃來嚐嚐,倘若覺得涼了,本王吩咐廚娘再去做新的。”

    段青絲一瞧不由得咋舌,桌上擺滿了杯碗盤碟,盛的是各色各樣的粥餅小菜,僅粥便有五種,份量不多,勝在精巧細緻,還有好幾碟精美的糕點,花樣百出,看着令人食慾大增。自己雖貴爲公主,在南昭錦衣玉食,卻遠不及大郢富饒物博。

    夫妻二人用過早膳,略爲休整,纔到了前廳,接受府中姬妾管事僕人們的跪拜請安,姬妾們都有送上賀禮,段青絲一一回贈,趙致又訓了話,下人們散去,只留下一屋子姬妾。

    段青絲看着這滿眼的花紅柳綠雲鬢衣香,聽原先協理中饋的陳側妃稟告大小事宜,她也知道,這些事情總歸要落到自己的手上,怠慢不得,自己身份特殊,事關兩國邦交,更要謹言慎行。

    “陳側妃辛苦,今後若本王妃有事處置不當,還請陳側妃從旁指點一二。“

    陳一錦忙稱不敢。

    趙致笑道:“旁的都好,只是一月兩次請安的舊例得改改,府上有正妃,不同以往,便改成五日一次。王妃剛來,有什麼不明白的,儘管問劉管家和鄭媽媽。陳側妃,你素來穩妥,這些日子,便協助王妃管理府中事宜,莫要讓她太過操勞。“又轉頭對段青絲道,”王妃不必急,萬事有本王呢。“

    陳一錦感慨,古人基本都是盲婚啞嫁,段氏來大郢兩個月不到,二人見面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何況昨晚還沒有同牀共枕深入交流,現在卻自然而然旁若無人地撒狗糧秀恩愛,要是換了她,肯定尷尬得能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來好嗎。

    姬妾們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尤其是姜側妃,嘴角隱隱抽動,似乎暗中咬了一下牙。

    姜蘭心中憤恨,姜皇后是她的表姑母,一直許諾自己能成爲四皇子正妃,不曾想,半路蹦出個南昭公主,生得美豔無匹不說,還搶了她的正妃之位,自己雖容貌俏麗,和段氏一比,就低到塵埃裏了,眼看着燕王對段氏如此看重,她更嫉妒得發狂,蠻荒野女,不就是仗着容貌和元卿一樣麼,總有一天,要讓你後悔來到大郢,你就等着瞧罷!

    蘇媚向來以美貌自負,還擅琴善舞,可看着上首端坐的王妃,卻自慚形穢,立即將王妃列爲首號強敵,姜側妃細微的表情落在眼中,她心中瞭然,也有了計較,自己手中有李庶妃的把柄,再靠上姜側妃這棵大樹,未必沒有一戰之力。

    此時的孫清芷,對於燕王的寵愛並不看重,別人在看王妃的時候,她更留意姜蘭與蘇媚二人,至於錢婭已不足爲懼,她用“袪疤良方”幾個月,因藥性相沖,臉上的疤痕雖然淡了,但性子已然大變,旁人只道她是因蘇媚奪寵才脾氣暴躁,這其中的原由,就只有孫清芷一個人知曉了。

    衆人又坐了一陣,趙致要回去喝藥,便先行離開,姬妾們也紛紛告退,出了凌波閣,在院子裏瞧見一隻體型巨大,通體白色的大鳥,頭頂生了一簇翎毛,拖着長長的尾羽,正在閒庭信步,一點兒也不怕人,這是段青絲從南昭帶過來的,叫做孔雀,除了陳一錦之外,她們這些深閨婦人從未見過,口中嘖嘖稱奇,立在一旁圍觀。

    此時,段青絲的丫環烏鸞出來,手中抱着只略小一些的鳥,灰撲撲的似一隻大母雞,她見姬妾們都在,便彎腰略福了一福,將鳥放在孔雀附近,白孔雀見狀,興奮得直踏爪子,圍着那鳥轉了兩圈,便抖開尾羽,在衆人驚歎聲中,緩緩開了屏。

    饒是陳一錦見多識廣,也被震憾到了,如冰川仙女展開她的白紗團扇,又似迪斯尼公主穿上潔白高貴的婚紗,一根根,一簇簇,左右搖擺急速抖動,像極了冬日山頂上的霧凇,擡眼可見,卻又遙不可及,瓊枝玉樹絢麗無比,美得驚心動魄。

    烏鸞待衆人散去,回了正屋,帶着幾個小丫環去整理庫房,烏鳳伺候在段青絲身側,沏了一壺玫瑰茶,芬芳的香氣氤氳開來。

    “公主,大巫女再過半個月便要踏上返程,公主可要去別院送行?”

    段青絲啜了一口加了蜂蜜的香茗,懶懶地道:

    “不必,她交待的事情本公主都知道了,你去告之衛隊長,管束好底下的人,他們在院外,一切需遵從王府的規矩,莫要出了亂子。至於內宅的婢女奴僕們,都由你們的母親烏婆婆統領,任何人若有行差踏錯的,本公主只管找這兩人,如果有人無端欺辱咱們,也不必和他客氣。”

    烏鳳低聲應了,又聽公主說道:

    “這玫瑰香茗加了蜜糖還有點苦,以後不必沖泡。”

    下午,燕王夫婦去宮裏向帝后謝恩,柳賢妃設晚宴款待二人,看自己的兒子終於繼娶了正妃,她心中欣慰,拉着段青絲的手說了好些體己話,回程的馬車上,趙致累得昏昏欲睡,卻見他的王妃面色不虞,忙強撐着病體,溫聲問道:

    “王妃是身子不適麼?”

    段青絲啞然,南昭這次和親的對象,最理想的是英王趙敖,其次是稷王趙政,再不濟換成襄王趙敦亦可,爲此,大巫女一行沒少費心思,可架不住大郢陛下的聖旨,將她指給了四皇子趙致,雖然他也封了燕王,卻終究不是上上之選,而且對今後南昭的計劃助益甚小。

    這段時間,她也知道自己的容貌和趙致的前任妻子元氏相似,如果趙致因這一點求來了婚事,那便是打亂了南昭接下來的佈局節奏,對今後的行事非常不利。

    可婚事已成板上釘釘不容置疑的事實了,只能靜觀其變另闢蹊徑。

    “殿下,妾身無事,只是有些想念家鄉。”

    這個藉口真是超級無敵爛!段青絲說完就後悔了,好在趙致並未多言,只是伸手過來輕輕握住了自己的,安慰性地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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