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粗布麻衣，卻遮不住她那上好容貌，以及出塵絕世的氣質，竟然還帶着一些書香氣。
她在普通人眼中，絕對已經是上等美女，前凸後翹骨盆大，絕對好生養。
這也是爲何那麼多人願意相信她是神女轉世，即使是牛三這種混不吝，也都不敢或者不捨得斬她。
扶蘇見了披頭散髮的孟姜女，心頭也發軟，道：“此等奇女子，爲夫哭長城，乃是忠孝恭順，只是奈何長城因爲她而被毀了一段，更因爲她而停工，更因爲她而有人造反叛亂，罪大惡極。”
說罷，搖了搖頭。
雖然他心頭髮軟，也覺得孟姜女可能是無辜的，但是他本身是大秦大公子，必須站在大秦的立場做事。
不管孟姜女是什麼身份，她所造成的影響，足可以殺頭，甚至是夷三族。
署有獄裏衆人，也同樣是心頭凝重。
他們關押過許多人，但是還沒試過，關押一個名望如此之高的婦人。
而且這個婦人還被判了斬立決，而他們斬了的話，可能會遭詛咒，甚至可能人人唾棄。
平日裏他們出門在外就已經遭人嫌棄，若是還斬了孟姜女，肯定會更加遭人唾棄。
廷尉丞再次勸說，道：“李亭長，你還可以重新考慮一下，讓別人上，好過你自己遺臭萬年。”
牛三也勸道：“七哥，不要逞強，你不想以後出去喫飯被人吐口水吧？”
賈似真也是點頭道：“小七啊，這次跟以前不一樣了。”
李珏長嘆一聲，恐怕從今以後，會有很多這樣的情況，但是如同他一開始所說，判決的事是判官的，他只是負責砍頭的。
他不做，也必須有人來做。
別人來做了，真相就埋沒了。
而他知道了真相，還能夠揪出幕後黑手。
此時，李珏發現孟姜女倒在地上，眼神渙散，對於他們的到來，完全無動於衷。
他便道：“你們都退後吧，我想單獨跟她聊一聊。”
廷尉丞連忙道：“李亭長，此女子十分潑辣，而且狀若癲狂，清醒之時，咬傷了好多獄卒。”
李珏道：“放心吧，我銅皮鐵骨，她咬不動的。”
隨後又道：“大公子，你心地善良，不忍看到不痛快的事，還是與諸位大人出去等吧。”
扶蘇點了點頭，與衆人出去，就在提名堂等候。
至於李珏，打開了牢門。
然後往孟姜女的嘴裏塞了一粒丹藥，還拿出東西給她聞了聞，刺激的孟姜女猛然驚醒。
便是看到了李珏，頓時大怒，狀若瘋狂，張嘴就要咬。
李珏伸出手，讓她隨便咬，就在旁邊看着。
但是。
孟姜女咬的牙齒都疼的，牙齦都要鬆動了，也沒有咬的動李珏的手臂。
她卻還不肯鬆口，目光銳利的盯着李珏，恨不得吃了他，可惜喫不下。
李珏道：“你不用白費勁了，告訴我，是誰指使你煽動民變的？”
孟姜女繼續咬，不肯做聲。
李珏也不客氣了，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才逼迫她鬆口。
然後將她推開，而孟姜女不依不饒，就要再次撲上來撕咬，但是被李珏一隻手摁住了腦袋，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孟姜女此時眼神有些絕望，她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強大的如此離譜。
肉身撕咬不破，力大無窮。
她也算是女中豪傑，力氣不小，哭倒長城算是誇張，暗中她也是用了力的。
沒想到，她能把長城推倒，卻在眼前這個人的手中，無力掙扎。
李珏道：“你力氣至少是一品級別，也算是天生神力，婦人之中算是巾幗不讓鬚眉。”
“一個普通婦人，是不可能有那麼龐大的力氣，哭倒長城是與不是，我不想過問，但是之後造成的影響，絕非偶然。”
哭倒長城，然後就有人把賈似真等監軍毒倒，再之後就拿出鐵具造反，殺了不少兵衛。
此事沸沸揚揚，半個月才鎮壓下來。
看似鎮壓，但是也給了其他修長城民工起了榜樣，造成了激起惡劣的影響。
李珏不贊成如此勞役普通大衆，但是修築長城，抵禦匈奴外敵，是至關重要的。
否則到時候，外敵長驅直入，這些普通大衆就會淪爲雙腳羊，下場更加悽慘。
功過是非是看個人立場的，站在被勞役的那邊，自然是痛恨大秦剝削。
但是站在大秦的立場，又覺得這些都是應該的，只是過於苛刻。
李珏無法阻止雙方的想法，他能夠做到的，就是揪出幕後指使之人。
幕後之人利用勞役造反，讓他們去送死，而他躲在背後逍遙法外。
孟姜女奈何不了李珏，便是哈哈大笑起來，想要朝李珏吐口水，卻被李珏捏着下巴，逼迫她嚥了回去，差點噎着，劇烈咳嗽起來。
咳嗽片刻，她這纔是開口，“你這個大秦走狗，休要假惺惺的。”
李珏道：“長城上死掉的那個人，真的是你丈夫麼？”
孟姜女怒道：“是他，就是他。”
李珏道：“既然是你丈夫，你哭泣是應該的，但是帶頭毀壞長城，帶頭造反，這是殺頭的大罪。”
孟姜女冷笑道：“我不怕。你們奴役我們，還不給我們站起來反抗？”
李珏道：“你不是大秦人士，而是戰場俘獲而來的俘虜，雖然如今都歸於秦國，但是終究與原秦土子民有所區別。”
“即使如此，你丈夫修長城也是爲了早日自由而勞作，辛苦勞作而死，也有補貼賠償，難道沒給到你手？”
孟姜女冷笑道：“就那半吊錢，五斤黍米，就能買一條人命了？”
李珏道：“這是李斯定下的秦律，我無法改變，而聽你所說，顯然是拿到了撫卹，卻還鬧事，就是你的不是了。”
孟姜女道：“他本來不該死的，再有一個月就服勞役結束了，卻是死在了長城，難道不冤枉麼？”
李珏道：“每年都會死那麼多人，各種情況死亡的都有，別人也可憐。”
孟姜女搖頭道：“你是走狗，你根本不懂的，你高高在上，你好喫好喝，你根本不懂我們的辛苦。”
李珏就地盤腿而坐，道：“幾個月前，我因爲殺頭，差點煞氣入體而亡。”
“我是劊子手，走在路上都是遭人嫌棄，可能隨時隨地被人吐口水。我去商鋪買東西，可能別人不肯賣給我。你覺得，我高貴？”
孟姜女第一次驚疑未定，疑惑的看着李珏，道：“既然你也那麼苦，不如放了我，不如跟我一道，推翻了暴秦，讓大家不用再爲造長城而死亡。”
李珏看着她，搖了搖頭。
“長城是有必要的，抵禦外敵，鎮壓大秦氣運，穩定內地生活繁榮，那是必不可少的。”
孟姜女怒了，咆哮道：“你還說不是大秦走狗，你還是支持造長城，那是害人的東西。”
雙方的立場就是，孟姜女因爲丈夫死了，覺得長城是害人的，要推翻，不能再建造。
李珏則是認爲，很有必要。
抵禦外敵，鎮壓氣運。
其實，都有道理，就是立場問題，還有長遠問題。
普通小民因爲建造長城要出力，可能會死，所以反對。李珏因爲長城於國於民有益處，所以支持。
終究是立場。
李珏道：“長城是有必要的，死人也賠償了，大秦在這方面就沒有做錯。你苦丈夫也沒問題，但是哭倒長城，甚至是策劃民變，這是你錯了。”
“依秦律，你該斬。但是你一個人肯定幹不來的，肯定被人利用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報仇。”
孟姜女冷笑道：“我背後確實有人，但是他們是爲了推翻暴秦，他們纔是站在我們這邊，你殺了他們，不是替我報仇，而是害我。”
李珏搖頭嘆息，道：“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被人賣了還維護別人。”
他站了起來，道：“我勸不動你，只能給你一個保證，砍你人頭的時候，我手快一些，讓你沒痛苦。”
孟姜女道：“那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了。”
李珏道：“放心吧，殺了你，我就知道了。”
他看出來了，孟姜女已經魔怔了，被人洗腦，估計就是認定了長城是害人的，發誓要摧毀長城，就不再有人受害。
站在她的立場沒有錯。
但是。
站在大秦立場，她就是錯了，她不知道大秦上層的策略。
是非功過，李珏無法判斷。
如同他所說，能做到就是下手快一點。
然後找出幕後之人，把那個操控別人送死，他卻躲在背後冷眼旁觀之人給揪出來。
李珏起身要走，留下一句話，道：“此次王上並未夷三族，你的子女和親自都不用死。”
孟姜女身體一顫。
看着李珏出了牢房，她聲音緩和了許多，道：“長城有什麼用？”
李珏道：“抵禦外敵。”
孟姜女道：“敵人來了，派兵上去不就行了麼？”
李珏道：“到時候，沒有關隘防禦，會死傷更多。如果打不過，敵人還會長驅直入，擄掠秦地子民。”
孟姜女沉默了。
眼神閃爍，這一刻，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