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24章
    宣和四年十月初六,慶順帝姬下架羌族首領阿魯多。詢親自帶着兩宮太后並六宮后妃在保和殿外爲慶順帝姬送行。

    宮城內的正門神武門至外部的長街上,一干侍從迤邐洞開,鑾儀衛和羽林護軍並守城外,赤色巨龍般的朱壁宮牆下着着暗紅衣袍的內侍並月白宮裝的侍女垂手而立,安靜得如泥胎木偶一般。

    漢白玉臺階之下的紅錦金毯漫漫延伸至地上,紅毯盡頭,便是阿魯多首領,滿臉喜色的等着慶順帝姬。

    皇后親自爲帝姬帶上了紫金翟鳳珠冠,又親自爲帝姬整一整環佩衣衫,叮囑道:“帝姬在那邊可要珍重自身,永遠記得你是天家女子,帝姬和親羌族首領可保了西北邊境數十年的平安,對國家社稷帝姬算是有功之人,這點還望帝姬牢記。”

    慶順帝姬看着皇后端然生華的面容。微微一笑,道:“皇嫂囑咐,慶順知道,也要皇嫂代替慶順在母后面前盡孝,那樣即便慶順遠嫁他方也能心安了。”

    皇后溫然道:“這個自然,本宮不會讓帝姬掛心的。”

    慶順帝姬在宮女的攙扶下緩步下了臺階,走到了阿魯多首領的身邊,他的神色歡喜,托起帝姬的手,手指上戴着碩大而明耀的金掐玉丹珠戒指。隨即對着詢深深一拜,道:“多謝皇上成全。”

    慶順帝姬的眼角已然漫出了淚水,昭惠太后不住掩面痛哭,皇后的眼角亦有些紅了,隨後,帝姬隨着阿魯多首領,上了馬車。此時,禮花燃放。馬車緩緩潛行,慶順帝姬從窗外探出頭來,對着臺階上的人揮手作別,隨後,馬車漸漸行遠,終究離開了宮門外,朱漆大門慢慢關上,一切前塵往事都被鎖在那層層紅牆之內。慶順帝姬嘆息一聲,方纔離了窗邊,安坐於馬車上。

    慶順帝姬與阿魯多首領出了宮門外,衆人才漸漸散去,仁惠太后對着昭惠太后笑道:“帝姬和親塞外,乃是國之幸事,妹妹教養出這樣有氣性的女兒,姐姐相信明宗皇帝地下有知,也會萬般的感激妹妹的。”

    昭惠太后冷笑一聲,撥着小指上的金鏨古云紋米珠圖案壽護甲,慢條斯理道:“這個自然,妹妹還要好生感激姐姐舉薦讓慶順和親,妹妹日後定當會好生報答姐姐的。”

    仁惠太后笑道:“妹妹言重了,自家人原是不必客氣的。”

    昭惠太后的神色陰沉不可捉摸,冷冷道:“姐姐放心,日後妹妹是定然不會對姐姐客氣的。”

    言畢,昭惠太后便帶着一干隨從回了長樂宮。

    皇后看着茯若的肚子漸漸大了,笑道:“本宮瞧着宋昭儀的肚子又大了些,想必是有四五個月了吧。”

    茯若溫然一笑,道:“臣妾多謝娘娘關懷,算上今日,是有五個月了。”

    玉貴嬪嬌俏如露珠的聲音脆生生越出道:“臣妾瞧着宋昭儀的肚子又圓又平,和先前順安貴人懷着惠順帝姬樣子都是有些相像。”

    茯若心裏冷笑兩聲,知道這是玉貴嬪希望自己也似順安貴人那般難產而歿,面上卻淺笑道:“是麼似順安貴人那般也好,有個似惠順帝姬那樣圓潤可愛的孩子承歡膝下,這樣的福氣可是旁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宜貴人淺笑道:“多謝昭儀娘娘誇獎。”

    詢走到茯若的身邊,看着茯若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到底多了幾分情誼,看着茯若溫和道:“現下已是入秋了,天氣有些涼了,別久久站着了,回去好生歇息吧,朕晚上再去看你。”

    茯若心下略過些許的感動,似乎先前那般恩愛的時光又復返了,手不由得撫摸在自己的肚子上,溫然笑道:“是,臣妾知道。”

    綾姝身着一身月白青蔥色的雲天水漾留仙裙,用細碎的米珠織成一朵朵曼妙水仙,在日光下瑩透的軟羅綃紗一絲一絲折出冰晶般的光色,愈發楚楚可憐。緩步上前,握住茯若的手,道:“昭儀娘娘,咱們先行回宮吧。”

    茯若粲然一笑,便與綾姝回了宮中。

    夜間,詢果然如期而至,茯若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百褶如意月裙,隨意坐在軟榻上翻書,見到詢來了,起身恭敬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願皇上萬福金安。”

    詢輕笑道:“茯兒請起,朕許久不見茯兒,今日特來看看茯兒。”

    茯若淺笑道:“臣妾多謝皇上。”

    詢看着茯若的肚子,輕聲嘆道:“茯兒終於有了朕的孩子了,你可知朕有多高興。”

    茯若欠身屈膝,謙卑道:“臣妾乃是后妃,爲皇上開枝散葉乃是本分。”

    詢扶住我,眸中沉沉盡是柔迷光華,柔聲道:“茯兒如今有了身孕,性子比先前更加柔和了些。”

    茯若感到瑟瑟齒冷,心頭瞬時如被冰雪覆住一般。又想起了幾月前二人無端的嫌隙,以及伴隨而來長達數月的苦悶

    ,若不是因爲腹中的孩子,他對自己可還會有些許情意,茯若思慮了片刻,最終仍舊澹然一笑,“人的性子總是會變的。”

    和暖的風涌過,鮫綃帳內別有甜香綿綿透出。詢看着茯若清雅出塵的面容笑道:“朕有許久未曾留宿永和宮了。”

    茯若淡然道:“臣妾如今有孕,不能與皇上親近,還是請皇上去別的妃子哪裏就寢吧。”

    詢的語氣聽起來微微懊喪,“怎麼難道茯兒不願朕留下來陪你麼”

    茯若柔聲道:“臣妾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擔心腹中胎兒。”

    詢看着茯若的眼神中有了一絲曖昧的意味,他慢慢靠近茯若,柔聲道:“你肚子已有四個月,且朕問過替你診脈的太醫,說你一切安好,胎像平穩,料想也是無妨。”

    如此一來,茯若也不好再回絕了。

    詢進入茯若身體的一瞬,因爲茯若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牴觸,竟然有了一絲疼痛的觸感,然而茯若卻抑制不住地從喉頭溢出一絲嗚咽。詢卻愈加興奮,茯若緊緊地咬住下脣,忍着把身上的痛楚轉爲詢的興奮與汗水。

    茯若心中的隱痛如漫天杏花,粲然生華地一樹彷彿是滿腔鮮血凝成,茯若悲哀地暫閉雙眸,化出一抹看似溫柔繾綣的笑容。

    詢伏在茯若的身邊緩緩喘息片刻,方纔沉沉睡去。

    因着方纔的親熱,茯若覺得身心疲累,卻未能入睡,躺在詢的身邊,靜默不言,卻未曾留意,窗外已下起了小雨。

    細雨漣漣,在茯若心口泛起無數的漣漪。茯若看着詢清俊的面容,他的手託着茯若的手,凝視片刻,終究也從眼角滴出一滴淚水,落在他的手心。他卻未曾驚醒,只是將茯若的手握的更緊。

    坤華宮內,敬貴妃身着銀硃紅細雲錦廣綾合歡長衣。坐在蘇繡芍藥花樣式的玉面軟榻上,細細翻看着彤史錄,翻閱了片刻,眉尖的戾氣驟然爆發,將那本彤史錄扔在了地上,罵道:“姓宋的賤人,果真今晚又把皇上設法勾去了,懷着身孕還不安分,千方百計的狐媚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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