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後宮茯若傳 >第165章
    茯若只在殿中靜靜出神,卻是寶帶道了句:“皇后娘娘在想些什麼可是在憂心皇上的身子”

    安尚儀給茯若上了一壺茶,只是道:“娘娘憂心也是無法,但好歹皇上還有太醫照料着,但這話原是不該奴婢說的,乾元宮的人都說皇上的身子絲毫不見起色。”安尚儀停頓一二,往下的話,自然也是不敢再說了。

    茯若聞了,神色卻是恍惚而又淒涼。冷冷道:“便是皇上如今去了,本宮又如之奈何。且說如今本宮的叔父與兄長雖說在朝中官居高位,但到底勢單力薄了些,不似得昭惠太后的族人,都是一品大官的位子上。且若是此刻皇上沒了,在朝中垂簾聽政的人又是昭惠太后,本宮往後的日子越發難過了。”

    安尚儀淡淡笑道:“皇后娘娘多慮了,饒是垂簾聽政之事交由昭惠太后,但若是娘娘乃是正宮皇后,若是太子登基,自然便是獨一無二的皇太后了。難道娘娘還擔心什麼”

    茯若蹙眉道:“話雖如此,但依着昭惠太后的性子,若是她一手掌握了朝政,那麼本宮的父兄的仕途便會生出波折了,且說如今太子妃與薛良娣的母家都與上官氏走得近些,本宮費盡心機挑唆皇上打壓了澄兒,就是不欲讓昭惠太后身邊的人再度佔據了後位,如今瞧着,本宮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漏液時分,因着茯若乃是皇后,且又下旨不許嬪妃隨意往乾元宮去,生怕打擾了詢養病,故侍疾的擔子便由茯若一力承擔。

    入了內殿,微酸的藥氣撲入茯若的鼻息,她瞧着病體沉珂的詢,只是淡淡笑道:“皇上服藥了可好些了麼”

    詢只是清冷笑道:“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興許皇后如今已在盼着皇太后的位置了。又何必再來擔憂皇上的身子呢”

    茯若神色平靜,只是笑道:“皇上說笑了,臣妾乃是皇上的妻子,怎會有這般大逆不道的念頭,且說若是皇上沒了,臣妾即便成了皇太后,也不過是一介孀寡。那又有什麼意思。”

    詢的神色稍稍釋然,只是緩聲道:“是啊,皇后說的在理,這後宮四堵高牆,在裏頭困着着實無趣,但皇后這些年不也都已經這般過來了,當了皇太后也是一樣,亦沒有什麼分別。”

    茯若只是溫順笑道:“臣妾有一事想着,只是想起,以往皇上身子康健之時,倒是時常和臣妾一齊商議朝政,臣妾雖說是婦人,但對於朝政之事倒是知道的不少了。”

    詢聞了,只是淡然笑道:“你乃是皇后,朕在後宮裏頭又沒有旁的人可以商議,玉璃雖說與朕親近,但這些政事叫她知道朕只覺得不妥,但叫皇后知道,這卻是無妨了。”

    茯若徐徐道:“既是這般,皇上又爲何不讓臣妾垂簾聽政,既然皇上讓臣妾好生照顧溶兒,若是來日溶兒登基,臣妾在他成年之前,只替他打理朝政,且說昭惠太后到底年長了,倒不如將此事託給了臣妾,且臣妾到底是溶兒的嫡母,我朝昔日有宣順太后孫氏垂簾聽政的舊曆,若是新君年幼,自是由太后聽政,哪有太皇太后來擅理朝政的道理,皇上到底要三思。”

    詢遲疑片刻,只是冷笑道:“說了半日,皇后原來還是惦記着執掌天下的權柄。朕原還以爲,在皇后心中最最看重便是朕這個夫君。”

    茯若亦是冷笑相對,道:“皇上說臣妾戀棧權位,但皇上又何曾看重過臣妾這個皇后,臣妾在後位上如履薄冰多年,都是因爲皇上對臣妾的猜疑與淡漠。”

    詢悵然只笑出聲,道:“說到底,皇后的心裏到底是恨毒了朕的。”

    茯若平聲道:“臣妾不恨皇上,只是自己這一生到底身不由已罷了。”

    詢道:“朕爲了顧全你與昭惠太后,親口下旨賜死了玉璃,只是她死前,一直在說自己是冤枉的,如今,朕只想問問皇后,那些事難道是皇后算計的。”

    茯若微微含笑,緩緩靠近詢,只是笑道:“皇上說笑了,且不說昔日張氏藉由戕害肅憫太子來污衊臣妾,累的臣妾被廢黜出宮三年,如今這件事也只當是臣妾以眼還眼罷了。”

    詢只是茫然道:“是了,原來竟是朕冤了她。”

    茯若冷冷笑道:“是了,再者,昭惠太后說一定要賜死皇貴妃,不單單是因爲她放巫蠱詛咒臣妾與太后,也還有她暗中謀害了淑貴嬪蕭氏的緣故,只是因爲她的歹心,累的四皇子涵生下來便沒了母親。到底也是作孽。”

    詢顯然爲此事有些驚懼了,只是喘氣道:“什麼,清漪乃是玉璃害死的怎會這樣。”

    茯若明豔一笑,道:“不是皇貴妃害了淑貴嬪,而是臣妾做的,只是由皇貴妃擔了這虛名罷了。”

    詢聞了,只是如摧枯拉朽一般倒了下去。只是咳出了幾口血,無力道:“毒婦,你當真是用心歹毒,朕當初真該廢了你,把你打入冷宮,叫你永不超生。”

    茯若只是明豔冷笑道:“皇上若是思念皇貴妃,只是早早去了那個西方極樂世界不好,也省的皇貴妃在十八層地獄等你等的太過於悽苦了。”

    詢顯然是氣急了,只是咳出一大攤血來,殿外風聲簌簌,戍守的侍衛太監早早的被茯若遣走了。且詢也沒了力氣來叫喊。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氣。他連日來身子的薄弱讓他再也不能承受絲毫的驚懼,而他

    許是氣極了,只想着坐起來扯住茯若,誰知竟是半點氣力也無。只是又倒在了牀上,胸口起伏。掙扎片刻,終於沒了聲息。茯若緩步靠近他,只見他鼻息已無,雙目緊閉,茯若只鬆了一口氣。緩步出了乾元宮。

    行到外頭,高柱早早的就在外頭候着,只是上前問道:“皇后娘娘,皇上怎麼樣了。可好些了。”

    茯若神色靜靜的,語氣淡淡:“皇上駕崩了。”

    茯若佇立在鳳儀宮漆黑的內殿,心裏的悲涼一絲絲泛起,她愛的,愛她的,都在手裏一手葬送了。眼角的淚水緩緩落下,彷彿還記得昔年在永和宮那些時光,茯若思索良久纔回過神,不論如何,她最深愛的,還只是詢罷了,只是如今這個男人已經永遠離開自己了。

    宣和二十三年,夏侯詢逝於乾元宮,追諡於“宣和帝”,廟號宣宗。同元后徐氏同葬安陵。太子溶繼位,尊嫡母宋氏爲仁穆皇太后,祖母上官氏爲和敬太皇太后。並立太子妃傅氏爲皇后,良娣薛氏爲昭儀。四皇子涵冊爲英順王。

    過了三月,待得詢的喪儀完了,仁貴妃閔氏晉爲仁德貴太妃,宜貴妃晉爲宜安貴太妃。黎昭儀晉爲麗太妃,蔣昭儀晉爲敏太妃。低位分的嬪妃都一律遷到西京行宮裏頭去安度晚年。除了仁貴妃與宜貴妃,亦或是黎昭儀這些個一品位分的嬪妃,亦是改居了後宮北苑的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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