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因爲他怪異的品嚐裝飾物的舉動,讓夫人們對他的讚美之前又多了一個形容詞。
圖勒夫人對她的女兒這樣說,“哦,親愛的貝娜,你瞧見了麼他可真是個奇怪的伯爵。”
貝娜輕輕嘆息,“母親大人,您剛剛不是還稱讚他完美的無可挑剔”
圖勒夫人眨了眨眼,美麗的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是的,他這樣的完美,貝娜,你應該採取行動。”
貝娜被她鬧得沒有脾氣,“好了,母親。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想想怎樣讓你平安的回家。”
她們笑着交談。
這宴會上,有非常好看的臉,也有高貴的地位,但同時擁有好看的臉與高貴地位的血族並不太多。
圖勒母女正是很吸引人的存在。
例如現在,斯威特大公已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他彎了彎腰,伸出他套着雪白手套的手,“美麗的小姐,可以邀請您跳一支舞嗎”
貝娜有些淡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猶豫。因爲她現在並不想與誰跳舞。
圖勒夫人放下手彎,將貝娜遞出去,“好孩子,優雅的淑女不應該拒絕一位紳士的請求。好好玩吧,祝你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貝娜提着裙襬行了一禮,面上露出標準的微笑,“當然,斯威特先生。這是我的榮幸。”
姜晨已回了房間。
一個剛甦醒的人,總歸是會得到一點兒體諒的。
這在這個族羣中也通用。
而風采奪目的主人選擇提前離開,在場的男士們其實很開心。
姜晨靠着天鵝絨的座椅,他現在,有一點兒幾乎感知不到的心慌。
稍微粗心便會忽略過去,但是姜晨向來都有縝密的心思。而且他對於自己的一些情緒,總會很敏銳。
這些莫名的情緒來自對危險的感知。
心慌。
這是一種難得的感受。
對於沒有心跳的血族而言。
但是很危險。
一個沒有心跳的簡直不能被稱爲生物的生物,對心臟卻有了感受,這是多麼反常的事情,至少對於他而言,這可不是像舞廳裏女伯爵們的那個心跳所代表的含義。
偏偏又不能清楚是什麼危險。
這種不知名的不安讓他有些煩躁。
壁爐裏的火焰依然燒着,發出噼噼啪啪的脆響。
姜晨靜靜的坐着,他蒼白的臉被火光映紅了些。
很可笑是不是,一具冰涼的屍體,卻坐在這裏烤火去感受溫暖。
樓下燈火通明,各類聲音不斷的傳進耳朵。
喧譁,和各類客套。
姜晨以爲要一直如此直到今夜結束的時候。
有了一點不同。
“主的光輝照耀世間。”
這句另類的話在普遍的交友和寒暄聲中響起時,讓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姜晨眉頭一蹙。
明朗的聲音。
聖潔的氣息驅散了黑暗。
這聲吟誦原本帶着令人沐陽的溫暖的氣息,但是,這種氣息在此時出現在這裏卻顯得如此的不合時宜。
“令人厭惡的黑暗的異端,墮落者們,準備好接受主的淨化了嗎”
這個聲音傳到耳中時,姜晨的指尖扣在鋪着黑色地獄火桌布的雕花木桌上。
他不得不站起身。有客人來了,還是個不好打發的客人。
但是他現在有點累,還有點兒餓。
僅憑這兩句特徵鮮明的禱告,他就知道來的是誰了。
教廷的人。
舞會也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血族的耳力一向都好,舞廳裏開始有人興趣盎然的觀察發展。
果然過不了兩天安生日子。
果然。
姜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對此淡然一些。
他推開了雕花的木窗,翻身跳了下去。
明明丈許的城堡,他的房間還在高樓之上,可他平安的落地了。
血族的能力之一,就是矯健的身手。
風中傳來腐朽的氣息,城堡外的低階守衛,已經死了。
他打量了一下來的人。
對方穿着白色金線的風衣,手中抱着一把豎琴。
湛藍清澈的眼睛,金燦燦的短髮。
教廷的人,而且,還是不低的身份。
渾身的氣息讓習慣黑暗的人不自覺就皺眉。
來人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你就是近日那個新甦醒的異端”
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他說話的時候,也在打量這位墮落的王子。
顯然,他無愧於他王子的身份。高貴且優雅,並且找不到絲毫被黑暗侵蝕的邪惡氣息。倘若不是全數黑色的頭髮與眼睛,很難想象他是一位墮神者。他有着不輸於教廷中千挑萬選而來的任何信徒的俊雅的容貌和近乎完美的優雅宮廷禮儀,高貴而令人折服。
是的,在他做出那些本不該有的錯事之前,他畢竟是個守衛國家的王子。雖然他看起來秀氣且文雅,好像是全然無法戰鬥
的學者,但是萊特不會忘記在典籍中所看來的資料,這位墮落者,曾是主麾下守衛龍騎士的繼任者,還是龍騎士團第一戰鬥承擔者。
但那都已經是四百年前了。
可惜了,若不是他沒有剋制住自己的色,欲,在任職期間與一位不信仰主的公主私通,他本該有一個光明而名載史冊的未來。
現在所有可能的光輝都隨着他被出賣的靈魂而毀滅在黑暗中了。
萊特想到這裏,心裏突然升起來幾分憐憫,他用那種悲憫世人的,寬恕信徒的語氣對這位在他眼中是迷失了自我的王子講道,“你曾經也是光明之所在,爲何卻這樣輕易地墮入黑暗。回來吧,主會淨化你的靈魂,你將從惡魔的手中救贖,曾經忠誠於主的龍之子,你難道要永遠埋葬你採佩什的榮譽。”
記憶片段不斷的閃過,這些話好像是個引子,把姜晨才整理起來的記憶又攪的一團糟。他腦海一陣刺痛,又有些犯暈和噁心,臉色已從蒼白變到慘白,拳頭不自覺捏緊了,血族的特徵顯露出來,細長的指甲掐進肉裏,到鮮血流出。
不過是提了名字而已
原主對於騎士與公主的執念,就這樣深
可笑
姜晨平靜了些,眸中的鮮紅之色漸漸隱去。世上哪裏有兩全其美的事又讓他抱得美人歸,又讓他做他的光明龍騎士未免太貪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