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着魍魎人原貌站在他面前,榆次邕望着卻未表現出一點畏懼,而只是帶着些接受某種事情的模樣。
她如實告訴他今夜所發生的事,最後她只說,“如你所願,我會永遠消失,但榆忘是你的兒子,如今他完全褪去了那個令你噁心的身份,請你好好待他”
她本想殺了他,可她下不去手,
最後的最後,她剜了他一隻眼睛,算是對他背棄的懲罰,也是對自己曾經的無知和曾經的甜蜜的不甘。
而令她仍然未想到的是,榆次邕沒有暴怒,沒有恨,沒有怨。
望着那抹青衣漸行漸遠,榆次邕眼中有一絲的不捨,可也不會挽留。
於他來說愛是真的,芥蒂也是真的。
昆堯反握住弓,略帶不屑,“愚蠢至極”
南璃並不理會,而是看着她手中的弓,“傳聞應天弓在鍛造而成之後,在沒有遇見適合的主人之前,會慢慢生鏽成爲一張破銅爛鐵,直到毀朽如泥,或許是怕會出現這樣的結果,鍛造的主人才尋了這琉璃靈泉來滋養讓它不至於是個廢鐵,最後被蠻一同盜搶存入鬼塔之中,遇見你,它也算是重見天日,看來你是它認可適合的主人”
昆堯撫摸着這白色弓身,是這弓選擇了她嗎?不是她搶的?如此,心中舒坦了些。
在塔中也算是着了它的魔,心中竟然就想將它帶出那裏,想擁有。
想想,也罷,多一個兵器也不是壞事,雖然她從來都不需要這些東西。
“是個不錯的東西”昆堯也不免讚道。
“那你到底是人,還是妖呢”
“你不都看到了嗎”昆堯望向她,
“你是怎麼做到的把身份隱得這麼深的,比魍魎人的化皮之術還要厲害”
南璃不免好奇,她一直自信魍魎人的幻皮術,連同氣息靈脈都能改變,幾近毫無破綻,大羅神仙也識別不出,這是他們魍魎人的本事。
可眼前的人一開始明明是一身仙氣,是人的身軀,可在鬼塔中,她瞬間的變化,那是由內而發的妖氣,從內而外的將那人仙之氣覆蓋,除了外貌不變,那個身軀如同被另一個身軀代替。
魍魎人雖能變化,本體卻永遠無法改變。
“付出代價的東西,當然比你們天生的生存的本事要強些”昆堯淡淡道。
一旦在一個身體上啓用這個禁術,就再也不能停下來,骨子裏會依賴禁術帶來定格的身體,如果禁術鬆弛,骨血中就會排斥,會破壞這副身軀,蝕骨痛徹,猶如萬蟲啃食,又如粉身碎骨之痛,這就必須得力行加固,
而一旦讓這禁術鬆弛潰散殆盡,放棄再以禁術化身,便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得承受一次這樣的苦楚直到死去的那天,永不得解。
南璃不再問,既說的是代價,那定然是常人無法承受的代價。
“記住你答應我的,若你敢違背,我會要魍魎一族爲你的背信棄義而付出代價”
南璃勾脣一笑,仍然是端正的姿態,望着昆堯,“大可放心”
見此,昆堯轉過身,後背瞬間伸展出一雙黑翅,撲騰扇動,足尖一點,飛出了湖中亭。
皎月前如同一隻黑鳥飛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