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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二十八章 戲至冬日(月初拜月票!)(第1/3頁)

    第二十八章戲至冬日

    “殺人這種事情,你用嘴做,我卻是用手做。”範閒站起身來,看了他一眼,說道:“仔細想想,如果我殺了你,陛下會不會讓我給你償命。”

    此言一出,賀宗緯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他深吸一口氣,微黑的臉上漸漸現出羞惱的漲紅。

    自入朝以來,他一路順風順水,極得陛下信任恩寵,下屬及同僚的器重尊敬,可就是面對着身前這位小公爺,卻是備受奚落,自堪地難以容身。

    他如今已經是行走門下中書的大臣,朝野上下,除了範閒,還有誰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敢赤裸裸地用生死威脅他。可是賀宗緯也知道,面對着範閒,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且不說什麼聖眷之類的廢話,單說對方與陛下間的血緣關係,這就是自己這名臣子永遠無法企及的事情。

    賀宗緯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小范大人對自己有如此強的敵意,滿朝文武都有些看不明白,如果說是當年林相爺倒臺之事,但那是長公主一手操控,其時賀宗緯只是一枚小棋子,尚未入朝。而且事後都清清楚楚,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如何怪得到自己的頭上?

    他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小范大人對自己的敵意究竟是如何生成?有些時候,賀宗緯半夜夢迴,便會覺得被窩裏冷溼一片,他在朝中過的風生水起,卻知道範閒一直在背後冷冷地看着自己,被這樣一位陰冷的權臣注視着,滋味着實不好受。

    如果依理論,賀宗緯明知道範閒厭憎自己,他便不應該對范家小姐再有任何想法。只是他總以爲陛下的旨意勝過一切,他也想借這門親事,向範閒表達自己的心意。同時能夠疏緩一下彼此間的關係,如果真成了小范大人的妹夫,那便應該不用時刻擔心背後那雙冷冷的目光吧?

    但讓賀宗緯勇於向着這門婚事奮起直追地最重要原因,還是因爲他一直對範若若心存渴慕,這個念頭從五六年前開始,一直持續至今,未曾稍弱。

    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單身未娶,就如世子弘成一般。其實兩位男子未娶的原因竟也是一模一樣。

    然而他終究不瞭解範閒,不知道範閒厭憎他的原因,便是因爲當年在一石居下看出了此人對若若的狂熱眼神。

    真是無故生罪,可憐了哉,他內心深處的那點兒渴望,今天終於被範閒很直接的話語,擊成了一地玻璃心。

    範閒說道:“你不要再來醫館了。”

    賀宗緯的心臟碰碰地跳了起來,要讓他放棄范家小姐。這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此人品性雖然一般,但在情之一字上卻是情根深種,有些癡氣。

    “明白小公爺地意思。”賀宗緯站起身來,強行壓抑下心頭的憤怒,儘量平靜說道:“明日我便入宮。面稟陛下,推了這門婚事。”

    範閒看着他搖了搖頭,說道:“宮裏指婚的旨意未出,哪裏需要你去推?你的小心思不要想着瞞過我。在陛下面前去哭訴一場。委委屈屈地說配不上范家小姐,一個字兒的壞話也不會說我,但陛下一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我又欺負你了。”

    “我範閒欺負誰,誰便紅,這就是如今的情勢。”他看着賀宗緯自嘲一笑說道:“想借着這件事情,讓陛下更憐惜你的忠誠?”

    賀宗緯終於壓抑不住心頭的怒氣,冷冷地看着範閒。說道:“公爺究竟想我怎樣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你非要逼死一位大臣才甘心。”

    “這可是你自己說地。”範閒微諷看着他,“大前夜,胡大學士親自上府來替你說和,昨夜,前集賢館大學士曾文祥,你當年的私師。攜着潘齡大學士。也來替你鼓吹。賀大人如今風光正盛,三位大學士出面保媒。我區區一個監察院提司,哪裏敢逼迫你。”

    聽到這句不鹹不淡的刻薄話,賀宗緯難以壓抑心頭的怒意,沉聲說道:“敢請教小公爺,我究竟有何處做錯,得罪了你?”

    範閒微嘲一笑,說道:“我不待見你,這便是你的錯了。”

    “小范大人,宗緯乃是陛下地臣子。”賀宗緯怒極反笑,冷冷說道:“您即便權傾朝野,但也只不過是陛下的臣子。當街威脅朝廷命官,不將陛下放在眼裏,難道你就不怕陛下一道旨意下來,收了你所有權位?須知爲人當謹慎,行事莫囂張。”

    範閒也不動怒,只是安靜地站在他對面,輕聲說道:“這個道理人人都明白。三年前,二皇子曾經在抱月樓的茶鋪裏,也說過和你一模一樣的話。但不要忘記,如今他在墳裏躺着,而我在外面。”

    說完這句話,範閒便離開了酒樓,該對賀宗緯說地話,該對此人表示的態度,他已經做到位了,至於對方肯不肯接受,那是對方的問題。

    回到範府,果然看到若若正在婉兒和葉靈兒的包圍之中,輕聲說着什麼,神色大不自然,而把她搶回府的李弘成,卻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離去,並不在府中。

    看着範閒回來,林婉兒望着他使了個眼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大概也是對於小姑子的婚事,鬧的滿城風雨,大感無奈。而葉靈兒只是看了範閒一眼,卻沒有如範閒預料那般,衝上前來,質問他這個做兄長的,怎麼連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到。

    看來愛情果然令人溫柔啊……範閒沒有問王十三郎在哪裏,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對妹妹招了招手,兄妹二人進入二號書房之中。

    “弘成是不是怕我揍他,所以先跑了?”範閒和妹妹二人相對而坐,輕聲問道。

    範若若臉上羞紅之色微作,畢竟在大街上與一個年輕男子同騎。確實是件極羞人地事情。平靜了片刻後,她輕聲說道:“王府有事,他先走了。”

    範閒在心裏暗暗點頭,本來擔心妹妹生氣弘成的孟浪舉動,但看來還好,如此見來,李弘成的兵痞手段,倒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範若若忽然醒悟過來。怔怔地看着範閒,說道:“哥哥剛纔也在?”

    範閒一窒,笑道:“這事兒傳得快,滿京都都知道世子回京,正在和賀大人搶媳婦兒,我當然知道。”

    “弘成也盡胡來。”範若若面色微怒,說道:“醫館那裏還有那麼多病人等着診治。”

    “那些事情稍後再說,世上病人不可能斷。你一天到晚也不可能全部救治。”範閒望着妹妹,嚴肅問道:“我知道賀宗緯這些天時常去醫館,我要問你一句話,你對陛下的指婚,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範若若未經思考。平靜說道:“妹妹現在還不想嫁。”

    這幾日賀宗緯一直去醫館非示威靜坐,表現的足夠溫文而雅,誠心摯意,範若若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女子。當然也知曉最近有自己有關地八卦,也知道兄長正在爲這件事情煩心,自然會與賀宗緯講清楚。只是賀宗緯依然不屈不撓,發揮不怕燙的死豬精神,又戴了一個真摯地面具,範若若也不好學思轍那樣扛起掃帚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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