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慶餘年 >第七卷朝天子 第二十八章 戲至冬日(月初拜月票!)
    “好,不想嫁那就別嫁。”範閒臉上地平靜也不是裝出來的,“你知道我這個做兄長地看似溫和。實際上有些霸道。我不喜歡賀宗緯這個人,即便你答應嫁給她,我也要棒打鴛鴦。”

    範若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低聲咕噥道,當年小時候還說什麼戀愛自由,如今卻只知道霸道。

    她卻哪裏知道,在二人幼年時講鬼故事的時節,真實年齡比她大十幾歲的範閒。早就自然而然有了帶閨女地感覺。

    自家閨女要嫁人。哪有當父親的人會信奉什麼戀愛自由的鬼話——慶國沒有,那個世界沒有。整個宇宙都沒有。

    一席話後,範若若沉默了起來,兩隻手攥着衣角用力地搓揉着,緊張而複雜的情緒,讓她與這世間旁的女子並沒有什麼兩樣。許久之後,她忽然嘆了口氣,望着範閒幽幽說道:“哥哥,我是不是很任性?”

    如果放在別的權貴府中,甚至是放在這天下任意一處所在,範若若對自己人生婚姻愛情的選擇,都會顯得格外不一樣。她先是拒絕了靖王府的聯姻請求,逃離了京都,在苦荷門下學藝數載,如今又拒絕了皇帝陛下地第二次指婚。

    抗旨拒婚,在封建皇權的社會里,當然會給自己的家人帶來很多的危險與不便,爲了自己的人生,而陷家人於不安定之中,只怕所有人都會認爲這種做法,是一種極其任性而不負責任地舉動。

    但範閒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那個人,唯一的那個伏波娃,看過性政治地男人,所以他從來不認爲妹妹的決定,有絲毫需要批評的地方。

    很多年前那個姓葉的女子或許也看過,但她畢竟已經離開了,所以如今便只有範閒一個人很強硬地站在人世間,以支持妹妹任性的方式,來回味或者說是追憶那個結婚並不需要長輩點名的美好世界,那個至少在某些方面更平等一些的美好世界。

    “你傻了?”範閒的臉色冷了下來,嚴厲說道:“從小我就教你,自己地幸福大過天,除了真心願意的事情外,沒有任何事值得我們做任何的犧牲或是讓步。忠孝之道是要講的,但在你我自己的幸福面前,都不值一提。”

    “可是這不是很自私的一種做法?”範若若沒有被兄長冰冷的臉色嚇退,仰着臉很認真地說道:“因爲我的事情,讓府中不得安寧,整個京都鬧地沸沸揚揚……”

    她地話還沒有說完,範閒已經是揮手止住,皺着眉頭說道:“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丫頭,雖然跟在我身邊地時間沒有思思那幾個大丫頭長。但你知道我對你寄予厚望……我就是希望你能夠成爲與這世上一般女子不一樣的人。”

    “什麼是任性?”範閒眯着眼睛說道:“父親和奶奶如今都在澹州。京裏就只有我爲你作主,任性一下又怕什麼?至於說到自私,我本就是一個極端自私地人,尤其是在家人親人方面,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範若若低頭無語,眼睛卻漸漸溼了起來,只有事處其中的她,才知道自哥哥入京之後。爲自己的婚事操了多久的心,當年爲了拒絕靖王府的提親,他甚至不惜與北齊人達成協議,也要把自己換到苦荷門下爲徒。

    看似簡單,實際上範閒爲此付出了太多心力與代價,每每思及此,範若若總覺得自己的任性,讓兄長太過操心。她心頭的內疚之意愈重。愈能感覺到兄長對自己的拳拳情意,姑娘家百般滋味交雜在心頭,哪是辭句所能道清言明。

    後幾日,範閒便似乎忘記了宮中指婚地事情,只是沉在監察院中與言冰雲安排着東夷城方面的事宜。西胡的事情已經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即便單于速必達和化名爲松芝仙令的海棠朵朵再有能力,可是定州青州兩地的間諜已經被監察院打的一乾二淨,加之草原因爲左賢王暴死而重新陷入不穩定的狀態之中。慶國地西陲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如今的監察院一應事務,其實都是由言冰雲在處理。每每思及此事,範閒不禁爲當年深入上京救小言公子的決定而感到幸運,他的能力在於突擊、決殺以及大勢上的判斷,而言冰雲則是具體謀劃執行計劃地不二人選。

    如果沒有言冰雲的幫助,範閒根本沒有辦法控制如此龐大的監察院系統。

    事情早已證明了這一點,範閒入京後監察院的幾次大行動,實際上地執筆者。都是這位白衣飄飄,與監察院黑色官服涇渭分明的小言公子。唯一一次範閒自行決定的計劃,便是膠州水師清軍事宜,這一次行動事後被陳萍萍批的體無完膚,狗血滿臉。

    所以範閒將陛下與自己的意圖說給言冰雲聽後,便不再操心東夷城的事兒,只是帶着王十三郎悄悄進了一次宮。

    雖然如今因爲若若的婚事,範閒和皇帝還在進行冷戰。但是事關朝政的大事。父子二人都不會選擇賭氣。既然皇帝已經暗中知曉了王十三郎地存在,範閒不會在這些小處上犯大錯。

    關於指婚。雖然如今與陛下打擂臺的任務,都已經交給了靖王府,但是範閒還是關切地在一旁看着。

    範若若依然每天去醫館照拂病患,而世子弘成卻是冷着一張臉,在醫館外站着,這位世子爺或許是對於宮中指婚的消息感到了極大的憤怒,那張臉陰沉到了極點,來往於醫館的病患,都不禁會心神凜懼,感受到這位貴人身上的寒意。

    李弘成如今已是定州軍方的一號人物,三年來難得回京述職一次,卻心甘情願地站在一家醫館外當保鏢。堂堂大將軍來作門神,京都各方都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即便是胡大學士也不再向範閒說更多的廢話。

    賀宗緯並沒有因爲範閒地恐嚇,就放棄了心中地念頭,但他去了醫館幾次,卻被李弘成冷冷地趕了出去。小小醫館,竟成了大臣與將軍的角力場,只是賀宗緯畢竟是位文臣,哪裏能敵得過弘成裝出地武夫模樣。

    有間醫館……已然成爲京都一景。

    範閒聞聽此事,不禁大爲感嘆,心想魯老夫子說的對,文字總是不如拳頭有力量,微笑替賀宗緯傷感,堂堂一位門下中書大臣,卻遇着自己和弘成這樣兩個不講理,卻又貴不可言的皇族子孫,終究也只有喫癟的份。

    其實在這些天裏,賀宗緯曾經入過一次宮,大概也表達了婉拒指婚的意思。這一點並沒有出乎範閒的意料,以賀宗緯的刻厲心思,當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打擊範閒的機會,縱使範閒曾經提醒過他,他依然沒有放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