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知無不言。”
伍琪沒有絲毫的猶豫,當即便開口問道。
“牌子你是怎麼得來的?關於哭喊域,你知道多少東西?”
這個問題並非是心血來潮之舉,實際上……伍琪剛纔也認真地思考過,這牌子是否真的如面前之人所言。
不過是偶爾得到的。
那女子撇了伍琪一眼,似是察覺到了他的小心思,卻也不說些什麼,只是若無其事地說道。
“這牌子,便是我在一個月前,在路上碰到個練蠱的傢伙。他不長眼,來主動招惹我。”
“那傢伙技不如人,最後便丟了性命。我看這牌子還挺精緻,就想着帶在身邊,多少也算是個不錯的飾物。”
練蠱的人。
伍琪沉思了片刻,瞬間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陽部的門人子弟分散全國各地,其中自然不會缺乏這種養毒的古老宗門。
“至於那什麼哭喊域,我卻是一點都沒聽到過。倒是小哥你,一再強調這個地方,莫不是有什麼特別之處?難道那個地方,跟這牌子上頭的陽部有什麼聯繫不成?”
“那自然是有緣由的……不過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跟你無關了。”
“哎呦,小哥還真是個無情的人家啊,我都這般跟你挑明瞭說,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能告訴我的嗎。”
轉過了話頭,那女子又變回了那種懶散的模樣。她笑得好看,銀鈴般的嗓音更是連成了串,聽起來當是個悅耳。
所幸伍琪不喫這套。
好似蛇蠍般的女人,再怎麼美,他都是提不起絲毫的興趣。
而他到了這會兒,多少纔算是明白了當下的狀況所在——面前這個女子,應當也是個身手不凡的高手,只是不知道和那陽部的門人起了衝突。
廝殺之間,便將對方給按死在了趕來的路上。
如此看來……想要從這名女子身上繼續搜尋信息一事,也是落空了。
伍琪不由得失望了一點,可是他很快便又提起了精神,因爲……他覺得事情,好像又有點不太對勁。
整整一個月前。
難道就已經有人趕到了天京地方,開始着手準備這一次十年之約的事由了?
在路上碰到的。
意思是她……一個月前,還未到天京?
那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念及至此,伍琪猛地擡起了頭去,他張嘴,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聞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
“死人啦!死人啦!有先生死在房間裏頭了!”
這淒厲的叫喊傳到了房裏頭,讓屋裏頭人二人都是表情各異。
伍琪有些喫驚,顯然是沒想到會鬧出這麼一回事。
而那女子卻是輕嘆口氣,頗爲幽怨地望了伍琪一眼。
“可惜了,本以爲還能跟你這小道士好好玩上一會兒,現在看來……卻是得等有緣再會了。”
話音一落,這人便是朝着身旁的窗臺一躍。
爲求通透的視覺效果,那玻璃本就是做薄了的模樣,這會兒被結實一撞,登時便是誇嚓一聲,碎裂了開來。
她想走?!
伍琪瞪大了眼睛,動作也不慢,伸出手去便拽住了那女子的衣角。
“你別走!我還有話沒問完……”
這後頭的話,卻已是再也說不口了。只因伍琪雖然捏住了那翻飛的衣角,卻是全無人身上的重量。如今隨手一拽,更是隻得拖回半件披肩。
伍琪趕忙湊到了窗臺邊上,順勢往下頭望去,卻只能看到滿地的玻璃碎渣子,再也無法瞥見半個人影。
擡眼望去,遠處已是徹底沉浸在了純黑色的帷幕之中,再也看不見了絲毫的其他色彩。
也是在這時,伍琪身後的大門被碰地一聲推了開來。只見王五領着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面色焦急地就衝了進來。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我?我沒事……你們這是,怎麼了?”
王五指使着兩個下屬在房間裏頭搜了起來,這會兒便喘着粗氣,趕忙回道。
“公,公子!我們這的先生,有,有一個人……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裏頭。”
聽到這話,伍琪心頭猛地涌現出了一個猜想。
“死的那人,可是那南詔先生?”
“正是!我今日領着各位先生下來,若是沒有公子您點名,我還未發現有什麼怪異之處!那南詔先生……個頭可不該這麼高的。”
個頭不該這麼高?
伍琪凝噎了小會兒,似是一時之間還未反應過來,隨後便聽到王五面帶驚恐地繼續說道。
“那南詔先生,被發現死在了自己的衣櫃裏頭。她光着身子,半身都是血!有人膽子壯些,上去碰了碰這屍身,我們才發現……”
“她整個人的臉皮,都被生生地活剝了去!”
伍琪臉色微變,他轉過了頭去,朝着濃重的夜色投去了驚異交加的目光。
這女子,她……究竟是何來歷?
……
距離硃紅門幾百米開外的地界,一名女子正站在了一處巷尾裏頭。她衣衫不整,臉上更是多了幾道觸目驚心地血痕,眼看着就要毀容了去。
可即便如此,這人卻依舊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她伸了個懶腰,褪去了身上的華服,露出一身精幹的打扮。
也是在不知何時,她身後已經悄然無聲地多了一個人影。
“大師姐,您又跑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天!”
陰影之下,這人看不清面貌,但光聽聲音,卻也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纔對。
“我?還能去哪裏呀,不過是隨便逛兩圈罷了。運氣也算是不錯,今晚也長了些見識,還認識個有趣的小道士。”
那被稱爲大師姐的女子輕笑着,將雙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頸處。
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了皮肉之間,發出粘稠的響動。而隨着這逐漸深入的動作,她整個人的表情也開始變得愈發恐怖,扭曲,直至……
變成了一張支離破碎的臉皮。
她一甩手,將這玩意兒丟到了來人的手上,同時長舒口氣。
“呼~這東西戴起來可真是太悶了。蓉兒,你把這個拿上,回頭下料,別讓這東西爛掉了去,到時候可是得拿回去找師傅覆命的。”
後者聞言微微一愣。
“師姐,您還不想回去嗎?”
“那是自然,之前我還不知道,可現在看來……這天京,可還有一處有趣的地方,我們還沒去看看呢。”
她微微一頓,隨後繼續笑着說道。
“再說了,咱們二人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必如此着急,那寧州窮鄉僻壤的地方,難道你還住上癮了不成?”
“可是師姐……師傅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那就讓老婆子上上火吧,她在谷裏頭住久了,溼氣重。正好給她老人家祛一下溼呢!”
銀鈴般的嬉笑之間,頭頂上的烏雲漸漸散開。朦朧的月光揮灑而下,落在了那師姐的身上,照得明亮。
黑色的短衫,露出一雙修長的胳膊。
她腰間綴着兩個不明所以的小竹簍子,精緻的綢緞長褲,卻是光這一雙小腳,看上去好似黑色的蝴蝶般靈動。
只見這師姐摸索着探到了腰間,高舉起了那一塊漆黑色的鐵牌,目光之中透着危險的色彩。
“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少了我花谷的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