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勞煩這位道長帶路了。”
言語不多,心意卻是相通。
將那領路的村人繞開,如今便是爲了這個能夠讓二人獨處的機會。
只因……
從這地開始,後頭就不是尋常普通人可以觸及到的內容了。
青陽山之祕。
亦是從此刻開始揭曉。
只見王先放走在了前頭,他一邊收拾着腰邊的行囊,一邊低聲地笑了兩聲。
“上我青陽山來的人不多,如今兵荒馬亂的年代,就更少了。不知道小哥此番前來……又是意欲爲何呀?”
伍琪不假思索,當即便是脫口而出。
“我來尋一人,她名喚作朱六。應當是你們藥……”
“你找朱長老?!”
些許驚訝的表情浮現而出,王先放暫緩了腳步,轉過了半個腦袋,表情都是凝滯了些許。
朱長老?
她……已經接過藥閣的執事位了嗎。
伍琪心頭若有所思,面上的表情卻是不變,只是在這會兒輕輕頷首,以表態度。
“若這青陽山上沒有第二個叫朱六的人,那我……就應當是沒找錯了。”
王先放嘖嘖兩聲,目光閃爍,語氣都是變得稀奇了些許。
“居然是來找朱長老的?那可當真是稀奇了!要知道前些日子的時候,跟她一道上來的……”
他似是想要繼續說些什麼,二人身側的樹叢卻是突然一顫,繼而讓王先放停下了腳步。
不過小會兒,但見個灰兔從中飛也似地竄了出來。它貼地掠過,不過扎眼的停頓,就消失在了另一邊的草垛裏頭。
“呵,原來是野兔子……”
高山之地,本就是野物潛伏之地。如今這一路走來,只是看到只兔子,這反倒算是平靜了不少。
王先放受了這一打岔,思路也扭過了一些。他又是沉吟半會兒,便是繼續說道。
“要說小哥要見朱長老,這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手續頗爲複雜一些,咱得先上山去,尋那掌門一見,得了那位的首肯纔行。”
規矩自然是要遵守的。
伍琪也不至於自狂到無視天下之人的地步。
所以如今聽到了王先放的說辭,他只是抿嘴笑笑,輕輕點頭。
“那就麻煩道長帶路了。”
“哎,不忙不忙,小事而已。”
聽不出是客氣還是認真,伍琪不做糾結,王先放便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倒是也不瞞你說,今日我本是想要下山去做上兩筆生意,多少補貼一下自用的。卻是沒想到,還能碰上一位道家中人。有朋自遠方來,我盡一盡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畢竟錢財身外物嘛,擇日再行也不算遲。”
算命之人通常不算己,這是共通的常理。但正如同伍琪的預感那般,只要是學有所成之人,多少都是有着些許心靈感應的。
今日宜出行。
明日宜開張。
谷</span>諸如此類的小細節,在一些能人異士的手中,甚至無需掐算,便可感應到位。
都是不愁喫穿的。
所以此番王先放這說法也算是新鮮,讓伍琪多看了他兩眼,繼而問道。
“道長可是囊中羞澀?”
“那是自然了,小道我不事生產,也無做工,一日下來喫喝玩樂,當是個只出不進。如此一來,可不就是窮苦了去嘛。”
這喲嘿的漢子笑得嘻嘻作響,若是僅是看面相而來,倒是頗有幾分彌勒佛般的平和之意。
“小道我是一月下山一次,碰到了窮苦,落難的人家,便如剛纔那般,免費地求個命籤,多少讓他們心安一些。”
同時也能在這個冰冷的世道,感受到一些小小的溫暖。
“若是有錢有勢的人家,來路正當,那自然是福星庇佑,也不必小道我去摻合一腳了。可要是那些來路不當的富貴……”
他嘿笑兩聲,繼而說道。
“小道我總歸是有辦法,讓他們割點肉下來的。”
可話雖如此,在伍琪看來……卻又是另一回事。
“可道長您的命籤筒裏,明明只有下下籤啊。”
這話讓二人之間的氛圍都是微微一滯。
王先放的腳步緩了半分,卻又在下一個瞬間長笑兩聲,繼續大步向前。
“小哥居然都看明白了?當真是好本事啊!不過嘛……可不要說出去了,這東西可是我在外琢磨出來的好法子。”
其實早在伍琪瞧見自己那下下籤的時候,那蘊在了養鬼籠裏頭的伍紅就已出聲提醒過他了。
“公子,這人的命籤筒裏頭,全都是下下籤。”
鬼王的勘查能力雖不比青冥厲害,但歸根結底……她也是鬼中之王。
箇中的本事,遠超尋常道家傳人不說,甚至在一些特殊的領域,她已是超凡脫俗的境地。
勿要以爲伍紅不發作,就當她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神通了。
要知道……
早在她重生之前,小鬼的能力,便是以穿牆窺祕爲主。如今更進多步,若是已漏了這賴以成名的本事。
那反倒是弄巧成拙了去。
而如今伍琪把這事都給攤到了明面上來講,自然也是有一番念想所在。
他眼看着王先放絲毫不爲所動,便是沉吟小會兒,繼而說道。
“我倒是並無冒犯的意思,只是想不太明白,若是爲了作弄於人……既出了下下命籤,那也算不稀奇。可你卻次次自己折斷了去,用以改口,這般又是何意?”
伍琪的困惑的確有其道理。
似王先放這般,說是戲弄又是太過,但說是認真……卻又顯得有些隨性。
而這些東西都只是表面現象。
歸根結底地來說……
伍琪只是覺得自己,有些看不太懂,這個叫王先放的卜算傳人,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脾氣!
未知的東西最是惹人注目。
於當下而言,伍琪也正是懷揣着這般的念頭。
而聽聞到了伍琪的說法,這道士僅是訕笑兩聲,便是輕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