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這命理就是註定了的東西?憑什麼人的未來,從一開始便已是被圈死了的範圍?我想不太明白,但師傅曾經說過……”
“這是天道的倫理循環,做不得假。”
“可在我看來,這應當不是一回事……”
說到這裏,王先放豎起右手,挑食指朝上,目光裏頭更是爍爍生輝。
“有道說是天道循環往復,雖無情無念,卻自留一線的生機所在!”
“師傅和師兄都說,這餘留的是情理,不是餘地。可在我看來,這的確是天道酬勤的道理所在。”
“若是信了命籤的道理,那也無甚大礙。可若是不信這道理,一線生機,便是翻盤的餘地。”
“事在人爲,事在人爲啊!”
說到這裏,王先放的眼睛都開始散發出了陣陣的光彩。
他整個人都是喲嘿的模樣,可在此刻,一雙眸子卻比太陽都要閃亮。
而說完了這話,王先放纔是恍惚一陣,繼而露出了個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
“我,這……嘿,小哥勿要上心了去,方纔是我魔怔了一些。”
是了,尋常的道家傳人怎會聽信他這般的說辭?若是命理無用,那這傳承千百年來之久的古舊本事,豈不就是廢物?
王先放在這會兒亦是在心間後悔了一些。
不應當這般口快的。
如今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了去,到時候上山說出去……恐怕少不得被其他師兄弟嘲笑一二。
念想至此,他的表情便是更加愁苦了一些。甚至連帶着臉色,都開始變得更黑,更深沉了去。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聲卻突然橫來,繼而打斷了他的念想。
“道長這番的說辭的確有理,在我看來,這命數雖有定理,但也是天生的道理。”
“後天成長,學以致用,若是持續不斷地學習,那這一線生機,的確大有可爲呀。”
這般的說法入耳來,讓王先放整個人都亮堂了一些。他從未聽聞過別人會贊同他的思想,如今居然碰上了……
當真是個快意!
他擡起腦袋,對着那微笑的伍琪激動伸手,一邊嚷着細碎的話語,一邊還拍着這小哥的後背。
“這位兄弟眼光真好!說的不錯啊,命中有數又如何?若是真的奮起直追,這乾坤又怎會定得下來!”
伍琪絕非是恭維。
以他坐擁兌換空間的底蘊而言,當初爲何不去修習命理一法?
這當然是因爲……他根本就不信命數這種東西!
要爭要搶,若是技不如人,自當甘拜下風。若是奪到了手中,這便是他的命理所在。
二人的理念相近,如今你來我往地又說上了幾嘴,不過小會兒……
便有些一見如故的意思。
而在這般良好的氛圍之下,兩個道士一路向上,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這才見到一處村落。
“伍兄,這前頭便是我青陽山的一處錯峯了,名喚衡陽村,正是能夠直通向宗門所在的一處正峯。”
“如今我們想要繼續上去,還得跟村裏頭的管事打個招呼,你且先等上一等。”
與此同時,王先放也是被伍琪的出身給嚇了一跳——
居然是與他青陽山齊名的茅山出身!
谷</span>可這念想最後卻又被後頭的說法給打斷了去。
地支出身。
那便是與他相同,不得接觸宗門正法的‘外道’了。
想到這一點過後,王先放心頭便是多了一些同病相憐的意味。他只覺得這伍兄弟怎麼看怎麼順眼。
爲何不是天支的傳人吶!
當真是可惜了……
這情緒多少隱藏在了言行裏頭,亦是讓伍琪也給感知到了些許。可最爲正主而言,他本身便不太感興趣。
所以自然是不在意的。
說者有意,聽者無心。二人思緒各異,便是錯開了話題,不再細說。
“王兄自便就是。”
有了王先放在前頭開路,伍琪入村而去,便是見到了這住在了山上的村人……究竟是個什麼的模樣。
草屋,竈臺,棉衣,無電。
如今已是民國年間,而在這青陽山的村落之中,伍琪卻愣是找不出絲毫具有現代氣息的設備。
在這裏瞧不見電線杆子,看不着燈泡長褂。
人人穿戴似古時的模樣。
也許是海拔較高了的緣故,途間有做農活的人家過去,一件開衫在身,露出坦蕩結實的上身,更是撲了一身的厚土陽氣。
“這村落……”
伍琪沉吟了半晌,卻是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形容。
“看起來頗爲古舊吧?”
王先放嬉笑兩聲,知曉伍琪意欲所指。他在這會兒四下打量片刻,便是順着伍琪的目光,接口說道。
“如今青陽山上的住人不多,而這些村人,也都是土生土長的人家。如今每年都有人下山,卻是再也不見……有人上山來了。”
他的語氣落寞些許。
“小道我也是在外頭走過一些年份的,如今世道雖是紛亂,但也繁華。飄在了面上的浮華惹人眼紅,便是爭相落入其中……”
“卻是不知,在這下頭,究竟又是墊了多少的枯骨。”
這說法讓伍琪微微頷首,繼而知曉了王先放所指爲何。
“王兄的意思是,早些年的時候……這山上的人還要更多些?”
“那是當然了,我青陽山人最多的時候,六十七個村落,皆是日夜修習內功心法的外門子弟,那個時候啊,除非是惹怒了當政的朝廷,不然……”
王先放話鋒一轉,語氣裏頭滿是傲氣。
“誰都不能那我青陽山如何!”
眼看着王先放這一副張揚的模樣,伍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若是他說的真切。
那這青陽山的確有說這般大話的本錢……
一個學有所成的內功門人,一出手便可當數人之勇。其中更有因爲修行的原因,這手腳也是比尋常兵勇結實。
都是個頂個的好手。
若是運用得當了,自然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