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慮不安地絞着帕子,心中埋怨自己太過愚蠢,着了他們母子的道。
顧清漪看了一眼關姨娘,清了清嗓子道:
“關姨娘,您是否每逢月事之時疼痛難耐,且日甚一日,輾轉牀第,冷汗淋漓,肢厥如冰,如害一場大病。”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顧清漪深諳其道,只是短短接觸一會,便瞧出了關姨娘的病痛。
不等本人矢口否認,貼身丫鬟先興奮地出聲,“姑娘真是神醫,我們姨娘正如你所說那般,不知神醫可有法子治?”
哪個不知這是顧清漪爲了證明自己才下的診斷,關姨娘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丫鬟,這個多嘴的奴婢!
“哦?小小年紀倒有點本事,不搭脈竟也能瞧出一二,看來老太太的病你是有把握的。”沈老爺的目光愈發貪婪。
顧清漪已經成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既是如此,那便着手醫治吧,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可要惟你是問。”
一家之主都如此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會再加以阻撓,只是全程也沒聽沈夫人說過一句,她就像個局外人。
“老爺~既然這顧神醫如此厲害,那讓她也給妾身看看吧。”關姨娘趁機插話。
她覺得,這小蹄子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最安全。
沈老爺撇了關姨娘一眼,沉吟片刻,道:“等她若是治好了老太太,就讓她去給你調身子。”
關姨娘到底還是受寵的,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沈老爺基本都會隨她的意。
一場大張旗鼓的審問就這樣草草落幕,沈夫人像沒事人般,先行告退,全程不曾看過沈嘉恆。
正廳瞬時只剩下站在原地的顧清漪二人,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沈嘉恆的肩膀,“走吧,咱們去給老夫人煎藥,還得燉肥鴿呢!”
聽到女子銀鈴般的聲音,沈嘉恆才從呆滯中回神,苦笑道:“清漪姑娘,讓你見笑了。”
“嗐~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正常正常,何況我們是朋友,我肯定是向着你的,要是你不喜歡關姨娘,那我就給她點小顏色瞧瞧。”
顧清漪其實只是隨口那麼一說,意在安慰,不成想竟然被沈嘉恆想偏了,“沒想到清漪姑娘竟爲我做到如此地步,我沈嘉恆何德何能啊。”
“呃……”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奈何這個樣樣拔尖兒的顧清漪在感情上面,就是個菜鳥小白,還異常愚鈍……
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老夫人的氣色是一天比一天好,對顧清漪那也是青眼有加,被奉爲上賓。
這日子過得太消停了吧,她還有點閒不住,難道老天是讓她來當鹹魚的?
“顧神醫!顧神醫!”正當顧清漪坐在涼亭無聊地扔石頭呢,關姨娘的貼身丫鬟跑來找她。
顧清漪打了個哈欠,揉着迷朦的雙眼看向來人,“怎麼了寒春。”
寒春上氣不接下氣道:“顧神醫,我家姨娘腹痛難耐,正打滾兒呢,你快去看看吧!”
這事兒不對,她開的都是溫補性的藥材,不可能出現這樣的症狀,顧清漪心疑有詐,磨蹭着不動。
“哎呀顧神醫,快和我走啊!”寒春看着紋絲不動的顧清漪,忍不住上前拉扯。
“你且先於我說說,你家姨娘今日都食了什麼,何時開始的腹痛,又是怎麼個疼法?”顧清漪穩如老狗,坐在石凳上不動分毫。
寒春急得團團轉,“我的好神醫,我的活祖宗,先隨我去吧,若是晚了,姨娘怕是要疼死了。”
她的表情倒不像是說謊,難道真的出事了?無奈只能應下,隨寒春一同去了西跨院。
顧清漪加快了腳步,只見關姨娘趴在牀榻上,臉色蒼白,汗如雨下,脣色也不是往日的嫣紅。
“寒春,你家姨娘什麼時候開始疼的,藥喫過了麼?”
“這……”寒春支支吾吾半天,姨娘吩咐過不許她說的。
顧清漪漂亮的杏眸微微眯起,“你要是不想讓你家姨娘把命丟了,最好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不然我也救不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寒春的嘴還是守得嚴嚴實實,顧清漪轉身大步就走。
“顧神醫,我說!我說!”寒春看顧清漪這是動真格的了,立馬敗下陣來。
牀榻上疼得死去活來的關姨娘還能分出精神聽這邊的話,咬着牙喊道:“寒春!”
寒春頓時哭出聲來,“主子,就如實告訴顧神醫吧,您的命要緊啊,回頭您怎麼懲罰奴婢都成!”
然後便將今日關姨娘的作爲統統告訴了顧清漪,原來這主僕倆打得是栽贓的主意,結果不小心玩脫了。
“這簡直是胡來,怎麼能喫蟹呢,我說過要忌寒涼,這是不要命了?”顧清漪頭回遇到不遵醫囑的病人,心裏有股火蹭蹭直冒。
本來就是在給她服用溫補型的藥材暖宮,還好沒用什麼烈性的藥材,不然就是她也救不了這作死的姨娘。
“就算想趕我出去,也犯不上拿自己的命開玩笑,關姨娘,您想過沒有,就算真的出了人命,沈老爺也不會把我趕走,反倒可以順理成章納我做姨娘,您這不就是爲別人做嫁衣嗎?”顧清漪一邊寫着方子,一邊和關姨娘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其實她也看出來沈老爺的歪心思,只不過老夫人沒徹底痊癒,她還不能走,要不然她纔不願意在這烏煙瘴氣的豪宅久待呢。
關姨娘被顧清漪這話氣得不輕,“你這下作的狐媚子,你......你想得美,呸!老孃纔不會給你倒地方!”
顧清漪瞅準時機,雙手摁壓在關姨娘胃部以下的位置,然後飛快地拿過痰盂接在她的下巴,關姨娘哇的一聲吐出來。
酸水都快吐出來了,雖然還是很難受,但是疼痛緩解了不少,這時寒春也端着熬好的新湯藥進來。
顧清漪讓出位置,活動了下肩膀,“關姨娘,您要是想多活幾年就輕點折騰吧,想必不用我說,之前應該也有大夫和您說過,您身體底子不太好。”她沒說完,是想給病患留點隱私。
“不用你貓哭耗子,小浪蹄子,你回去告訴那對母子,我是不會讓你進門的!”關姨娘倚在牀頭惡狠狠地盯着顧清漪。
“關姨娘,您覺着寶貝的東西不是人人都寶貝,不管您信不信,我早晚是要離開這裏的。”她可不想再和這潑婦講道理,根本就說不通。
反正人也救了,病也看了,就不在這討人嫌了,顧清漪草草行了個禮,扭頭就走,任憑身後的人如何撒潑,都不曾回頭。
晚飯她是在自己院裏喫的,一個人難得清靜,再說了她也實在是受不了那沈老爺來回打量的眼神,想起就一陣噁心。
不過有一說一,這原主長得也真是好看,那天無意中照到鏡子可把她嚇了一跳,現代的顧清漪就是個普通的理科女,除了高智商,她不佔任何女性優勢,長得非常安全。
正咬着筷子發呆呢,消失了一天的沈嘉恆出現在她的視線中,白衣勝雪,青絲如墨的翩翩少年好似畫中走出來一般。
“清漪?”男子輕喚出聲,二人早就約好直呼名諱。
“嗯?原來是你啊沈大哥!抱歉抱歉,我剛纔在發呆,還在想這這謫仙般的人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