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些事,需要一鼓作氣,一旦被打斷,情緒都無法連貫。
下跪就是如此。
老夫人本來就是要打對方個出其不意,現在被時秋秋打斷,老夫人愣愣地站在那,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倒是時秋秋,根據剛剛那一捏,做出個判斷:“老夫人這骨頭有點軟,多補補鈣吧。”
時秋秋說話的時候,態度平淡。
只是將她說的內容,與老夫人所做的事聯想到一起……真是很難不讓人懷疑,她在影射什麼。
可就算懷疑又如何,指責時秋秋嗎?沒用的,時秋秋又不會承認,她只會趁機再打擊對方。
老夫人算是看透了時秋秋,她也是到了此刻,才感受到時秋秋的可怕。
可笑的是,老夫人之前還以爲,時秋秋會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呢,只要搞定了她,事情就會成功一半。
結果現實,給了老夫人一個耳光。
這女人並沒有比盛厲爵好攻克,甚至因爲她過於瞭解同爲女人的老夫人,而洞悉了老夫人下一步要做什麼,從而讓老夫人之前的不少準備,都化爲泡影……
這一瞬間,老夫人突然感覺好心累。
她也知道,她沒辦法同時保住喬家和喬珍了。
老夫人閉了閉眼,心裏在抽痛。
但再次睜開,她收起痛意和彷徨,反而鎮定地問出一個問題:“我理解盛夫人的心情,若是我的孩子受了委屈,我怕是也會動手。但現在的問題是,真正受苦的,是我們喬家人,喬珍那丫頭,可是挺好的。”
時秋秋一聽,便知道老夫人這是準備割裂喬珍與喬家的關係,然後用一個喬珍,來拯救喬家。
不得不說,老夫人心夠狠。
只是現在纔想割裂……
時秋秋勾了勾脣,反問:“你兒子之前在媒體前,可說喬珍是他的寶貝女兒,爲了彌補她所犯下的過錯,他這個做父親的,什麼都願意做。”
“還有,喬珍現在很好嗎?上流社會都知道她心裏有疾病,在拿她當笑柄。大衆雖然聊得熱鬧,但也都是拿她當談資。等風頭過去,你覺得她能得到什麼?我來告訴你,她會一無所有!她沒了驕傲,沒了家族庇護,只能像團灰色的影子一樣活着!”
老夫人本來就是強撐着,說出剛剛的話。
現在被時秋秋如此一打擊,她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老夫人閉上眼,用力呼吸了幾次,才勉強好受了一些。
之後,她睜開眼睛,聲音蒼老,而顫抖:“你們可以控告她,用正常的途徑來懲罰她!”
老夫人這是在一步步退讓,她現在甚至覺得,就算以故意傷害罪將喬珍抓起來,判個幾年,也比這綿綿無絕,看不到頭的懲罰要好!
可惜,這條路被他們自己給堵死了。
時秋秋就在提醒她:“是啊,我們可以這樣做,然後你們就會拿一紙心理報告單,幫她免責!明知道結果,那我們何必再多做這一步,浪費時間!”
老夫人先是不理解,什麼心理報告單。隨後,她想起來,兒子曾經帶喬珍去找心理醫生諮詢過,而喬珍也是以“家族遺傳”爲賣慘點,得到大家的同情。
是老夫人自己疏忽了。
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兒子和孫女走了一步錯棋,若是她當時清醒着,絕不會讓事情走到現在這一步。
但後悔也是無用,而老夫人將該說的,也都說了。
至於以後……再思量思量吧。
老夫人沉沉嘆氣,然後語調沙啞地說:“今日,打擾了。”
說完,老夫人顫顫巍巍地轉身。
而時秋秋在她身後,告誡道:“以後不必來找我,你也不要以爲我是女人,就是個好商量的,大家以後,各憑本事吧。”
說完,時秋秋從老夫人身後先一步離開。
而老夫人則露出苦笑,心想各憑本事?他們喬家那幾個窩囊廢,有什麼本事?內訌的本事倒是一個比一個強。
她與先生辛苦了一輩子,現在看來,這家業怕是要守不住了。
老夫人胡思亂想着,身體卻一踉蹌,險些摔倒。
另一邊,時秋秋雖然懟過老夫人,但心情也不怎麼爽快。
未免影響到女兒,她還在走進房門之前,調整了一下興趣。並在開門的瞬間,臉上掛着笑意。
時秋秋正要說話,盛嘉藝卻對時秋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很明顯,寶寶正睡着。
時秋秋因此而放輕了腳步,關門時,也是輕輕的。
她先看了眼熟睡中的寶寶,然後小聲對盛嘉藝說:“看看媽媽今天給你帶了什麼好喫的。”
“太好了,正好感覺餓呢。”
“那去洗洗手,準備喫東西吧。”
“好。”
盛嘉藝去洗手,卻從洗手間裏出來的時候,發現時秋秋盯着窗外,一臉嚴肅。
很明顯,時秋秋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盛嘉藝身爲媽媽的小棉襖,想幫媽媽排解不愉快,就問:“媽媽怎麼不高興呢?”
“哪有。”
“就是有,你剛剛眼裏,都藏着不開心。”
時秋秋沒想到會不小心泄露了情緒,心中微惱。
面對女兒殷切的眼神,她卻淡笑着迴應:“就不和你說那些糟心事了。”
盛嘉藝對這樣的迴應很不開心,撅着紅脣,喃喃:“看來媽媽不想對我傾訴。”
“也不是不想,這不怕你胡思亂想嘛。”
“但現在胡思亂想的人不是我,而是您啊,”這話說完,盛嘉藝發現了什麼,她歪着頭,說,“您遇到的事,與我有關?難不成,是喬家人又做什麼了?”
女兒的推測,讓時秋秋面露詫異。
盛嘉藝見狀,篤定地做出結論:“看來我猜對了。”
她的確猜對了,而且照這勢頭,要不了多久,事情全貌都能被這丫頭推測出來個一二。
時秋秋感覺又無奈又好笑。
既然早晚都能被盛嘉藝猜出來,時秋秋也懶得再僞裝,乾脆說道:“剛剛,碰到喬家的老太太了。”
盛嘉藝有些意外地問:“她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