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陽每見一輛車,就想伸手攔下,可最終關頭,他都一一放棄了。
因爲在他走到十里左右路程時,鞋底板與地面接觸的剎那,他清晰感覺到一股刺痛從腳上傳來。
水泡破了。
這時的他,彷彿有點明白李牧的意思。
二十路。
來時磨出的水泡,又破了兩個。
當他忍着痛,艱難的回到標註距離小禪寺還有二十五公里路標,腳上的水泡又破了一個。
隨着這個水泡破掉。
也就意味着,他去小禪寺過程中磨出的十一個水泡,全部消失。
站在來時的位置,在路燈照耀下,肖正陽望着周圍未曾改變的景象,一瞬間醒悟。
內心的痛苦和無奈,全都煙消雲散。
原來李牧這是要告訴他。
“女人是鞋,他是腳,只有鞋子合腳才能走的遠,婚姻同樣如此,遇見對的人,才能相伴一生,相反遇到了錯的人,就像穿了不合腳的鞋,最終將自己磨得遍體鱗傷”
坐在一塊石頭上。
肖正陽掏出手機,將自己的領悟發給了李牧。
末了還由衷的發了一句。
“牧子,謝了”
“……”
李牧看完肖正陽發來的信息,一臉茫然。
他讓肖正陽去小禪寺,是爲了讓他看立在寺院前院石碑上的文字,至於讓他步行,完全是想讓他多走走散散心。
沒想到。
肖正陽隻字未提石碑。
反倒和他說了一個“腳和鞋”的理論,僅從這一點,李牧不難猜出,餘慧給肖正陽買的鞋不僅是骨折貨,還是不合腳的斷碼鞋,甚至連襪子也是十塊錢八雙的劣質貨。
不然肖正陽僅靠這二十五公里,是走不出這麼通透的人生道理,和對婚姻的哲學。
小禪寺。
前院石碑上有一句諺語。
爲“來是緣,去是緣,緣來緣去終還緣”
李牧也是看到最後“終還緣”三個字,才逐漸走出秦暮雪帶給他的陰霾。
一切終還原。
一切迴歸遠點。
他只是被秦暮雪推回到結婚前,還屬於單身時的起點。
這有點自欺欺人。
但在自己無力改變任何結局時,只能靠着這種類似心理暗示的方式來解脫,不然他真的很可能廢掉,從此消沉下去。
畢竟秦暮雪當時的離開,屬於突然間的消失。
沒有離婚。
更沒有一絲徵兆。
這種情況的發生,代表着秦暮雪當時跑的決心很堅定,就像不給她坐飛機,她硬抱着飛機軲轆也要跑一樣。
決心是無比堅定的。
根本不受任何外力因素動搖。
其實如果想離婚,她只需和李牧說一下就好,畢竟夫妻一場,做不到相伴到老,也可以做到好聚好散。
可秦暮雪沒有。
兩人離婚,還是李牧在父親李建國出院後,獨自去法院用公告的方式進行判決的。
要說李牧最討厭哪一類型的女人!?
必然是秦暮雪這種離婚證也不拿,光顧着將結婚前在老鳳祥買的金項鍊,金手鐲,耳環,吊墜洗劫乾淨的女人。
耳環,項鍊不值什麼錢。
可手鐲重量爲三十克,當時金價一克要三百七十多。
鑽石戒指更貴,一萬四。
五樣加起來差不多花了四萬。
秦暮雪最可恨還不止這一點。
可她拿完之後,還不忘將裝五金的盒子原封不動歸位,好像裏面依舊裝着surprise。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就是單純的讓人厭惡。
時間退回到早上十點。
也就是肖正陽徒步走向小禪寺的時間段。
剛領完離婚證的餘慧,開車來到和秦暮雪約定好的“客家香”,爲了慶祝自己迴歸單身生活,餘慧特意從櫃檯拿了兩瓶皇家禮炮。
一瓶需要三千多。
這麼貴的酒,根本不是沒有一點積蓄的餘慧能夠消費得起。
好在她剛纔收到一條兩萬的轉賬信息,所以並不擔心今天沒錢付賬。
至於是誰給她轉了兩萬,餘慧不用想就知道答案,不過她不僅沒有感激,反而覺得這是肖正陽領完離婚證後悔了變相討好她,打算求她復婚來着。
有這麼一刻。
餘慧覺得肖正陽這種做法很噁心。
也爲自己與他離婚感到慶幸,從此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鳥飛。
她也要像自己的閨蜜秦暮雪那樣找個有錢男人嫁了,哪怕最後離婚,依舊可以分到前夫肖正陽幾輩子都賺不到的財產。
“怎麼沒叫唐末一起過來?”
穿着一件淺色大衣,臉戴墨鏡的秦暮雪推開包廂門走了進來。
她今天依然很酷。
淺色大衣,搭着一條黑色緊身褲,腳下是黑色高筒靴。
問完一句,就將大衣解開掛在椅子上,動作行雲流水,落在餘慧眼中就是有錢女人的自信和瀟灑。
“今天是慶祝我離婚成功,她又沒離婚”
餘慧笑着說道。
很顯然,這場在肖正陽看來很痛苦的離婚風波,對餘慧來說就是一種徹徹底底的解脫。
連笑容也比平時多了幾分輕鬆愉悅。
“別開玩笑”
秦暮雪回道。
“誰和你開玩笑,看看”
餘慧打開包,將剛領的離婚證推到秦暮雪面前,道“還是嶄新的”
秦暮雪拿起一看。
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攏,震驚望着自己的閨蜜。
“怎麼樣?”
餘慧舒展了一下腰身,道“我算是解放了,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買個化妝品還要看價格,偶爾買幾件衣服,他還心疼……”
接下來。
就是餘慧對肖正陽整個人的抱怨和抨擊。
從他的能力到性格,再到人品,都被餘慧貶的一文不值。
像自己以前嫁給他,完全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黴。
最後總結道“一個月才那點工資,整天還熬到半夜纔回家,我早就受夠了,我現在要求也不高,找不到像你那個有錢前夫的老公,怎麼也得找個像你前前夫李牧那種事業有成,可以讓我衣食無憂的老公”
“別提李牧”
一聽餘慧說起李牧的名字,秦暮雪就有點咬牙切齒。
從那天回來。
她終於明白李牧現在都開幾十萬的雷克薩斯,爲什麼依舊捨不得給兒子買三千多塊的拼裝玩具。
原來那玩具有毒。
而且毒性還不小。
毒得她這幾天什麼也沒幹,就在家裏幫兒子拼玩具車。
直到現在,玩具車沒有拼好,她的頭髮反倒被抓掉不少。
所以秦暮雪恨啊!
與她說清楚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