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思維總會出現一個誤區,就是誤以爲上一代或上上代出生的人,生來就是那麼老。
其實不然。
他們也曾擁有青春。
也曾行走在山花燦漫的時光中。
這也意味着她們也有着年少無知的輕狂,還有熱情洋溢的奔放。
後來結婚了。
作爲下一代,會羨慕他們相依相守的婚姻,羨慕他們對婚姻的忠誠。
然而。
只是有些事,就像被封上桑皮紙的罈子,慢慢窖藏起來,最後漸漸被人遺忘。
時間一長。
連自己都忘了。
曾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埋下的一罈裝滿心酸往事的酒罈。
現在忽然被掀開,內心的衝擊宛如驚濤駭浪般洶涌,內心的慌張可想而知,再也不復以往那般刁鑽刻薄,將性格上的“柔和弱”徹底顯露出來。
一時間。
哭聲都帶着惶恐和無從由來的懊悔。
其實這些事。
如果不是她二姐提起,徐琴確實早已忘記。
二十多年前,作爲女孩子的自己,臉面被人撕開,然後像丟垃圾般隨手扔在地上的事。
“二姐,差不多了”
徐傳感覺到事情已經超出原來的預想。
這不僅僅是道歉的事了。
而是將以前的陳年舊賬翻出來一併清算,徐傳知道,如果再這樣放任下去,他三姐家保證掀起另一場波瀾,伸手拽着他二姐的胳膊,徐傳連忙將她和三姐分開。
說實話。
徐傳心裏也有點埋怨自己這個三姐。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
她倒好,還沒完沒了了,總以爲別人會永遠讓着她,不會拿她怎麼樣!?
現在呢!?
他二姐隨隨便便提一件事,都能將她脊樑骨打斷。
說別人時,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人!?
聽自己弟弟這麼說,徐梅火氣依舊難消,在老三屁股上狠狠踹了兩腳才爬起來。
“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子!?”
李牧外公胸腔起伏不定,看樣子,老爺子確實被自己二閨女的行爲氣得不輕。
“她罵別人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
徐梅沒有一絲退讓,語氣像吃了火藥般帶着強大攻擊力,道“現在被打了,立馬心疼的不得了,我告訴你,小三這麼肆無忌憚,就是因爲小時候罵人,你不僅不教訓,反而自己跑去道歉,說別人家的家長裏短,你不僅不訓她,還誇她知道的多”
說着。
徐梅冷哼一聲,道“怎麼的,你打算將她培養成間諜嗎!?”
“混賬東西”
被自己二閨女接二連三頂撞,李牧外公大感臉上無光。
又見自己最喜歡的三閨女被打哭,頓時心疼不已,指着門口的電瓶車道“趕緊騎着你的電瓶車滾蛋,少在我面前礙眼”
“小梅,有你這麼對自己妹妹的嗎!?”
和李牧外公一樣。
李牧外婆也是心疼的很,老太太蹲下身體,將徐琴的腦袋抱在懷裏哄。
完全忘了。
不。
也不能說忘了。
應該說“無論孩子多大歲數,在父母眼中,都是孩子”。
所以李牧外婆還像三閨女小時候被欺負一樣,一邊拍着她的後背,一邊輕聲哄道“別怕,媽在這呢!”
而原本哭聲還不大的徐琴。
得到安慰之後,彷彿找到了依靠,不由自主放聲大哭。
哭的好不要臉,完全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
這驗證了一句話。
“有父母在地方,自己就可以一直當一個耍小性子的孩子”。
“走就走”
徐梅冷哼一聲,轉頭對李建國道“我們走,讓他們一家好好團聚”
這話傳入李牧外公耳朵裏。
老人家一口淤血積在肺腔,差點將他淤堵過去。
他的二閨女,太招人生氣了。
“徐梅,你先別走,把話說清楚”
賈正明可不會就這麼平白無故讓徐梅兩口離開,他一個疾步,直接堵在李建國電瓶車前,開口道“你剛纔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幾手貨!?”
問這個問題時。
已經五十多歲的賈正明,聲音都在顫抖。
他這個年紀,還能碰到這種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
“滾蛋”
徐梅從車後座下來,一腳踹在他的小腿上,憤恨道“這麼大年紀,聽不出玩笑話嗎!?”
“……”
賈正明氣的牙癢癢。
他就因爲聽出不是玩笑話,纔開口詢問的。
而且從他老伴的表現來看,徐梅那番話完全戳中了他老伴的心窩,不然老伴的情緒也不會瞬間崩潰。
這一家。
二十多年前將他當傻子。
二十多年後,依舊將他當傻子。
沒一句實話。
不過徐梅不想搭理他,賈正明也沒有辦法。
“小賈,和老三好好過日子,她最喜歡看別人家熱鬧了,你也在自家鬧一出讓她看看”
臨走時。
徐梅還不忘提醒一句。
這話明顯就是告訴賈正明,他老伴是個有故事的女人,而她這個故事還特別精彩。
一時間。
賈正明感覺自己全身血液直往腦門衝。
他也不管騎車離開的徐梅兩口,轉頭看向自己老伴,嘴裏發出一聲咆哮,問道“說,到底什麼事?”
“三哥”
徐傳趕緊過來勸。
沒想到平時對他很客氣的賈正明,今晚根本不給他這個小舅子絲毫面子,一把推開他,道“沒你什麼事,站遠點,徐琴,我給你一個機會,你主動告訴我實情,我看在你給我生了一對兒女的面子,還能和你過下去,如果你還將我矇在鼓裏,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孃家住吧!愛住多久住多久”
說完。
賈正明盯着徐琴。
此刻他眼中,已經沒有老丈人和丈母孃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
還不知道這兩位還能不能繼續做他長輩!?
徐琴哪敢回答,甚至沒有和賈正明對視一眼的勇氣,她就趴在李牧外婆懷裏,一個勁哭泣。
聲音變得格外悽慘無助。
一邊哭,她的身體還像傷心到極點時纔會出現的顫抖。
“行,不說是吧!”
賈正明咬牙切齒,道“那你就別回去了”
招呼也不打,賈正明滿腔怒意的擰開自己那輛小電伏電瓶車,頭也不回的離開。
房子。
兒媳婦。
加上老伴。
這一樁樁事情攪在一起,就像一根根要命稻草,無時不刻不將他朝着絕路上逼。
一羣天殺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