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凝視了她許久，夜寒霆纔在夜一的幫助下重新回到了病牀上。
夜一退出。
病房裏最後的夜讀燈也關掉了。
宋芊芊在黑暗中睜開眼，頭悄悄轉向病牀，看着黑暗中病牀上隆起的陰影。
眼角溼熱的液體滑下，在涼被上暈染開來。
這大概就是命。
喜歡的人只會相互傷害，不喜歡的卻一直在付出。
夜寒霆，對不起，也謝謝你
翌日。
宋芊芊若無其事地照顧夜寒霆。
夜一進來。
“老闆，都準備好了。”
宋芊芊故作不知：“準備什麼？今天有什麼行程嗎？”
“嗯，公司裏有點事，需要我親自去一趟跟他們交代清楚。”
“這現在這樣出去容易感染。”
“我問過醫生，只要別太久沒問題。”
夜寒霆笑着遞來一個IPAD：“醫院太無聊了，最近好萊塢出了幾部大片。你不如趁這個空檔幫我下一下，待會兒我回來，我們一起看？”
宋芊芊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接過IPAD：“好。”
夜一上前，推着輪椅離開了病房。
住院部門口。
一輛改裝過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那裏。
車側門推開，一塊斜板從車內伸出，連接到地上。
夜一推着夜寒霆正準備上車。
“夜寒霆。”宋芊芊低低的聲音自住院部門內傳出。
衆人一愣，齊齊扭頭。
宋芊芊眸眼微澀：“你還回來嗎？”
夜寒霆愣了下，溫潤地笑：“我只是去處理點事，還要治腿呢，當然會回來。”
宋芊芊緩緩笑開。
她輕快地走過來，手搭在輪椅推柄上：“那我跟你一起吧。我想了想，夜一雖然周道仔細，但到底是一個大男人，到時候如果需要幫助，我在也好搭把手。”
說着，她就要推輪椅上車。
夜寒霆扭回身，一把摁住宋芊芊的手：“我又不止了帶夜一一個，這車上連司機保鏢，這麼多人在呢。”
宋芊芊第一次沒有反感地把手抽出來：“是啊，這麼多人。你受傷那天，到場的都沒這麼整齊過。”
她牽強地扯了扯脣角：“如果我沒追出來，是不是你飛機落地了都不打算告訴我？”
車裏車外寂靜一片。
夜寒霆目光躲閃而難堪。
宋芊芊低聲問：“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麼一走，讓我情何以堪？夜寒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對不起。”夜寒霆愧疚道歉。
他看着她，嘆息道：“你怎麼就不懂呢。宋芊芊，我喜歡你啊，很在乎很在乎的那種喜歡。我不想你受委屈。如果我腿好了，身體也完全恢復成了正常人，我會很欣慰也很開心你守在我身邊。可現在我配不上你。”
宋芊芊正想說什麼，他覆在宋芊芊手背上的手用了用力，打斷道：“我不是想逃開你，我只是換個地方去看病，並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不見你了。芊芊，等我。等我好了，能保護你，配得上你的時候，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到時候，如果你身邊還沒有別人，我絕不退縮，一定會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如果那時候你身邊已經有了值得你託付一輩子的那個人，我會像以前一樣，默默守護着你。站在一個能看到你的地方，悄悄地祝福你”
住院部人來人往。
再加上豪車和俊男美女，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吸引了一圈人轉觀。
有人甚至已經開始起鬨。
“在一起。”
“這麼好的男人，千萬不要錯過”
宋芊芊也被感動了。
心口酸酸澀澀，說不出的堵。
可也僅止是堵，有種命運弄人的遺憾。
感動，激動，失落又感慨。
但，卻與愛情無關。
這樣的人，她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再遇上第二個。
可就是，沒法心動。
宋芊芊心裏同時也爲自己感到難過。
都這樣了，她還是沒法忘了蔣瀝南。
在這一刻，她也深深明白，自己和蔣瀝南的過往，真的要過去了。
愛情不在，可有些責任卻不能丟。
她在輪椅前蹲下，反握住夜寒霆的手，真摯道：“夜寒霆，謝謝你，同時也很抱歉。抱歉沒法迴應你的感情。可是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陪伴你卻是我願意的。如果你不介意我沒法迴應你的感情，我也可以和你結婚，以你太太的名義留下來照顧你。不管以後你的腿好不好得了，我都願意留下，真心誠意的留在你身邊”
夜寒霆的眼圈漸漸紅了。
他激動得啞了聲音：“不後悔？”
“不後悔。”
夜寒霆傾身，高興地一下子抱住了宋芊芊：“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不用你迴應任何東西。”
宋芊芊身體一下子僵住，下意識想推開夜寒霆。
手抵在他胸膛上，卻在推開他前強迫自己泄了力。
圍觀的衆人忍不住鼓起掌來。
歡呼和口哨響成一片。
幾個送夜寒霆出來的醫生紛紛送上祝福：“只要你們好好配合治療，美好的幸福生活很快就會到來。”
“祝福你們。”
“患難見真情。愛情只是一時荷爾蒙帶來的衝動，但親情卻是永恆的。你們會幸福到老的。”
宋芊芊在各種聲音裏漸漸走神。
幸福或許吧。
不過那些已經不重要。
總要做些有意義的事，自己不幸福，卻可以讓別人開心。
這樣就很好。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推開夜寒霆起身，一擡頭，就與人羣裏一雙冷眸對了個正着。
宋芊芊愣住。
幾秒後，那人脣角微勾，揚起抹冰冷的弧度。
“顧彬，你讓我來就是親眼目睹這一幕的？”
顧彬也震住。
好大一個我操卡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
姜木木絕望地閉眼。
宋芊芊這傻妞腦子進水了？
那些話，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這時候說。
覆水難收她有沒有聽過？！
心裏明明還有蔣瀝南，向別人許什麼諾，現在他們還怎麼重新在一起？！
姜木木心驚膽顫地看了眼身旁散發着森冷寒意的蔣瀝南。
這可真是想死的時候閻王爺就剛好來要魂了。
被一羣人圍在中間，淹沒在人羣中的蔣思思掙脫老爸的手，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抱着只小兔子自人羣的大長腿裏擠了出去。
她走到宋芊芊面前，仰起呆萌可愛的小臉奶聲奶氣問：“你不要我了嗎？也不要老蔣了對不對？宋芊芊，你答應我要做我媽媽的話不算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