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喉頭有些梗,心裏針扎的一樣。
好久沒見小傢伙,做夢夢了很多次沒想到再見面,是這樣的畫面。
蔣思思仰着小腦袋,倔強地看着宋芊芊,等着她回答。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沉着小臉時十分相似的眼睛對視着。
宋芊芊上前,蹲在蔣思思面前,輕撫着她柔軟的小揪揪:“思思,我知道你一直是個聰明早慧的孩子。但大人的世界很複雜,有很多事都不能用是不是,對不對這樣明確的答案來回答。”
“所以,就是你不想跟我們在一起了,但又要找理由讓我相信,那不是你的錯,你有不得已的原因?”
小傢伙歪着腦袋問得認真。
宋芊芊一下子語結。
想說是,對上孩子盛滿期待的明澄大眼又說不出口。
想說不是,又無法違心,承受不住孩子期待背後的失望。
她換了個委婉的說法:“思思,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和我的關係都可以不變。你在心裏把我當媽媽,我就永遠是你媽媽。你在心裏把我當朋友,我們就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好姐妹。不是所有的喜歡和感情好都要住在一起”
“大人都是騙子!”
小傢伙紅了眼睛,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你明明就是不要老蔣了。你知不知道,這個笨蛋最近爲了你不喫不喝,把自己當成工作的機器。知道你在這裏的那天,他一下子振作起來,又把自己收拾得光鮮靚麗,急急”
“蔣思思,閉嘴!”
蔣瀝南低喝。
男人咬着牙,俊臉鐵青,整個人身上散發着凜冽的寒意。
小傢伙委屈地抿着小嘴巴,沒再繼續。
明明很傷心,卻還是控制着不讓淚水滾出來。
這麼小,這麼倔,這樣的自制力讓全場所有人沉默,難受,壓抑。
宋芊芊心裏的難過瞬間化成怒意。
她冷笑着站起:“蔣瀝南,不要這麼卑鄙。把一個孩子推出來打了感情牌還要裝出高高在上的模樣。我該感謝你嗎?你這種隨意剝奪別人生命,暴多別人自由甚至行事權的劊子手哪來的臉站這裏兇她喝斥她?”
蔣瀝南一身的怒意對上她突然就沒了溫度的眸子,一下子消失。
她眸眼發紅,內疚,失望,痛苦各種情緒在幽深的眼底翻滾。
他胸口起伏明顯急劇:“孩子的事是我母親不對,但宋芊芊,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你”
“你承認是你母親做的就好!”
宋芊芊冷冷打斷他:“人的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所以我也需要和你做了個決斷。蔣瀝南,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也別提讓我原諒誰體諒誰!你沒那個權力,我也沒那個義務!那是一條人命,一條我孕育的生命!別說是你母親,就是你,也沒權力把他從我生命裏奪走。
“你知道嗎?現在,我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你!因爲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個風雨雷電交加的夜晚,我眼睜睜看着自己孩子的生命混着血和痛一點點消失在面前的痛和恨。他連選擇的權力都沒有,就被人這麼無情地剝奪了生命。那種無助,絕望,你這輩子都體會不到,我也永遠忘不掉!”
聲音尖利得像一把把刀,颳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身體也不受控制地輕顫,帶着後怕,驚懼和仇恨。
瞪大的眼睛酸澀腫脹,淚水無聲滾落。
明明沒有哭,就是讓人感覺悲愴。
姜木木後悔得恨不能殺了自己。
都怪她多事。
她憑什麼替芊芊決定,以爲她還愛着蔣瀝南,就動了小心思,想幫他們和好。
她心疼得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地撥開人羣衝上前去,一把抱住宋芊芊:“芊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他們帶來,是我多事,對不起,你別這樣,我看着難過”
宋芊芊在姜木木的安慰下漸漸冷靜下來。
她閉了閉眼,推開姜木木:“我沒事。”
蔣瀝南的心口卻像被人壓了個沙袋上去。
沉重,窒息,又要不了命。
眸底的憤怒消退,被無力和心疼取代。
“我不會逼你原諒。”他靜聲道,看向了夜寒霆:“但你跟他是怎麼回事?”
“就你看到的,想的那麼回事。”激動不再,宋芊芊看着蔣瀝南:“相比你,他纔是更適合我的人。會默默幫我守護我,不會讓我爲難更不會強人所難”
她說了很多,蔣瀝南在這些平靜話下下,被對比得一無是處。
最後她說:“我已經答應嫁給他。”
蔣瀝南的冷靜與隱忍再度瀕臨崩潰,牙關緊咬,臉部肌肉因用力線條生硬。
他極力隱忍:“你和我鬥氣沒問題!做決定前考慮清楚!”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冷靜!”
宋芊芊決絕無比。
她回到夜寒霆面前,彎腰,輕輕地吻在了他額頭上。
夜寒霆震住。
其餘人也同樣驚呆。
姜木木甚至微不可察地抽了口氣。
好了。
什麼努力與解釋都用不着了。
全玩完!
蔣瀝南放在身側的手緊攥成拳,手背青筋根根跳竄,指關節被捏得泛青泛白。
宋芊芊深吸一口氣,直起腰,低頭,對上夜寒霆詫異的眸光。
夜寒霆回神,忽而一笑,伸手包裹住宋芊芊的手,把她拉到身側。
雖然知道宋芊芊是在利用他,但他心裏還是莫名有點小心奮。
甚至雀躍地配合她,把這齣戲演得完美至極。
冷夜寒看着蔣瀝南:“蔣先生,這是芊芊的選擇,請記住你剛纔的承諾,不要逼她。你把她傷得太深,我若是你,今天絕對沒有那個臉再站在她面前。”
“你閉嘴!”
蔣瀝南冷冷地盯着夜寒霆,劍眉攏在一起,噴薄怒意躍躍欲出又被生生壓住。
“夜寒霆,你完好的時候都沒資格跟我說話,現在不過一個廢人,憑什麼覺得自己夠格了?!”
他冷傲而蔑視:“一個我玩過的女人,你想要,拿走便是。”
說完轉身就走。
連女兒都忘在了原地。
顧彬撫額。
都他媽是些什麼事!
這話一出,這事哪還有轉圜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