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霆更加激怒，睚眥欲裂：“宋芊芊，你這個賤人！你又背叛了我對不對！我到底哪裏不如那個野男人！我哪裏不如他！”
他失控地暴喝，另一手輪起，一下又一下，發瘋似的狠狠朝宋芊芊臉上左右開弓。
“啊！”宋芊芊喫痛：“寒霆你理智點鬆手”
聲音被耳光打得支離破碎。
劇烈的痛疼過後，是木愣愣的麻木，最後連麻木都感覺不到了。
恐懼襲上來。
宋芊芊亂晃的視線捕捉到一旁的檯燈。
她摸索過去，本能地抓住，狠狠往夜寒霆腦袋上一砸。
“砰！”
檯燈碎了，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夜寒霆停了手。
他看着她，狠戾的目光呆滯住，最後漸漸褪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宋芊芊也猛地失力，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醫院。
宋芊芊麻木地坐在病房外。
她披頭散髮，衣衫凌亂，兩頰紅腫得不堪直視，嘴角破損的地方還凝着血跡，目光空洞迷茫地盯着半空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醫生從病房出來：“宋小姐。”
宋芊芊目光遲緩地定焦，啞聲問：“他怎麼樣了？”
醫生面色不好：“剛給夜先生做了檢查，他可能精神上出了問題。”
宋芊芊一震。
“他平時是不是靠喫很多助眠的藥入睡？”
宋芊芊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醫生嘆氣：“你回家找找吧，應該沒錯。病人喫的那些藥副作用太大，以至於讓他精神上出了問題。”
宋芊芊錯愕：“什麼叫精神上出了問題？”
醫生寬慰：“你也別太緊張了，夜先生這情況發現得早，現在還是很輕微的程度，可以控制。這種情況通俗點說可以理解成幻覺。犯病時發生了什麼做過什麼，醒來後他自己並不會記得。”
宋芊芊心情一點點凝重起來，比被打時更加心寒。
醫生安慰道：“你們做家屬的也別太擔心，這樣的情況，只要多關心病人，保證他睡眠，並讓他戒掉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慢慢就會好轉”
醫生什麼時候走的宋芊芊不知道。
她站在那裏，腳像被釘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夜寒霆精神上出了問題？
所以剛纔的行爲，是一個病人發病時的無意識行爲？
病房裏。
夜寒霆醒來，看到宋芊芊紅腫的臉，震驚得“倏”一下坐起，氣怒道：“你臉怎麼回事？誰幹的？！”
顧不得手上扎着的針，掀被就要下牀：“敢動你，找死！”
宋芊芊忙把人摁住：“哎我沒事，你快點躺好，還在輸液。”
她臉腫痛得厲害，聲音也有點走樣。
夜寒霆氣紅了眼：“到底出什麼事了？”
宋芊芊沉默。
她還沒想好怎麼委婉地告訴夜寒霆他患病的事實。
夜一正好在這時進來。
夜寒霆凌厲地看向他：“夜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少奶奶會傷得這麼重？”
剛進門的夜一：“”
現在退出還來不來得及？！
宋芊芊一驚，回頭看向門口：“夜一，你先出”
他的聲音很輕，和宋芊芊的聲音重疊到一起。
夜寒霆愣住：“怎麼可能！”
他怒道：“我連她掉一根頭髮絲都捨不得，怎麼會下這樣的毒手？”
“夜一他不知情，你別聽他的。”宋芊芊連忙安撫道，又給夜一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
夜一當沒看到。
雖然這個事實對自家老闆來說十分殘酷，但一味瞞他更殘忍。
他道：“老闆，你病了，精神出了問題，今天正好和少奶奶在一起時犯了病。你當時失了理智，少奶奶毫無防備，就被這樣了。最後還是少奶奶用檯燈把你打暈，你才停下來的。”
夜寒霆倍受打擊，愣愣地聽着，久久回不過神來。
夜一看向宋芊芊，繼續：“少奶奶，你想隱瞞老闆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這對他來說卻不一定是好事，而且對你也不公平。老闆心裏有多在乎你，你根本無法想象。他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傷你分毫。今天這樣的事發生了一次，指不定就還有第二次第三次，你難道想讓他在無盡的發病中慢慢自己發現這個事實？！對他來說，這更殘忍。”
宋芊芊垂眸沉默。
夜寒霆則越聽越覺得恐懼，最後狠狠一耳光扇在自己臉上：“我真他媽不是人！”
他懊惱不已，也痛恨自己對宋芊芊動了手，一耳光猶嫌不夠，揚起另一隻手，又往另一邊臉上抽。
“你不是故意的。”
宋芊芊連忙把他的手按回去，溫聲安撫：“寒霆，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病了，我也沒有怪你，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你，同住一個屋檐下那麼久，都不知道你平時在喫那些藥。對不起”
夜寒霆眸底後悔疼惜滿溢。
他想碰碰宋芊芊的臉，手伸出去，卻只敢停留在半空中：“是我不對，我不該瞞着你。”
夜寒霆黯然道：“受傷後，我腿和身心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創傷，當時很焦慮，又有點抑鬱。我怕自己不夠好，不配和你在一起，所以不敢讓你知道。回來後，你的病讓我更加焦慮了，所以”
頓了下，他十分艱難道：“芊芊，你走吧。離我遠遠的，我不想你再因爲我受到傷害。我怕自己再犯病，控制不住自己。這幾天文婧的事以及我爸媽對你的偏見讓我壓力很大，我的病在這種情況下只怕會越來越嚴重”
“因爲你病了，所以我就要離開？寒霆，我不是那樣的人。”
這話出口，宋芊芊莫名有些心虛。
如果夜寒霆沒有發病，她或許真的已經提了要離開的話題。
拋開雜念，宋芊芊低聲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沒來到你們家，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你不必對我感到抱歉，更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欠我。”
夜寒霆感動地用力回握住宋芊芊的手，發誓道：“芊芊，我向你保證，以後犯病，我就是抽死我自己也絕對不會再向你動手。我要實在控制不住，你就把我綁起來。我會慢慢控制着自己擺脫那些藥，也會努力不讓自己再抑鬱。”
犯病了，他根本不會有意識，哪有什麼控制不控制。
宋芊芊沒有挑破，艱難地勾了勾脣角，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