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瀝過來醫院時，宋芊芊已經靠坐在牀頭睡了過去。
她手裏還拿着的一本《化妝品發展史》從手中滑落，眼見就要順着被子掉牀下。
蔣瀝南忙上前，輕手輕腳地將書接住放在牀頭櫃上。
宋芊芊的頭也在這時狠狠一點，人順着牀頭就往旁邊倒。
蔣瀝南眼眸溫柔，忙出手，掌心向上伸了過去。
宋芊芊白皙的小臉便自動落進了他掌心。
蔣瀝南脣角無意識地勾了下，順勢扶她躺下，替她拉好被子。
剛準備起身，宋芊芊不安分的雙腳一踢，小巧的腳丫子從被子裏伸了出來。
蔣瀝南面露無奈，拎起被子一角，準備把她的腳放進去。
手背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腳。
手下皮膚冰涼一片。
他擰眉，把她的腳放進被子裏，又探手去摸她的手，剛觸到。
宋芊芊身體微微一彈，猛地睜眼，一下子驚醒。
兩人四目相對。
病房寂靜無聲。
一瞬愣怔之後，宋芊芊眼裏的溫度冰了下去，懵意從臉上褪去，神色也隨之淡漠：“在醫院裏睡個覺就不要讓我做噩夢了吧。”
手往回縮。
蔣瀝南比她快一步，在她把手藏進被子前強行握住。
手比腳稍微暖和點，卻也是冰涼一片。
“你手腳這麼冰爲什麼不說？！”
宋芊芊動怒，臉上神色更冷，猛地收回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女人有幾個不是四肢冰涼的？何況這都什麼季節了，手冷腳冷不正常嗎？”
蔣瀝南眉頭擰得更緊，當即按下了呼叫鈴。
醫生來得很快，看到病房裏的兩人忙問：“蔣總，宋小姐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蔣瀝南起身讓出病牀前的位置：“她手腳冰涼。”
醫生愣了下，問過具體情況後建議：“這是體質問題，宮寒體寒體虛都能造成手腳冰涼。只能慢慢調理，沒什麼特效辦法。如果手腳睡不暖和，最實際辦法就是睡前堅持熱水泡腳，泡得全身冒汗爲止，對改善宮寒體寒很有效。”
蔣瀝南點了點頭，讓人先把暖氣調高。
又怕她不舒服，加溼器也重新調整過。
一通折騰下來，宋芊芊睡意全無。
她煩躁：“時間不早了，你不睡，我還想睡呢。快走吧。”
“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蔣瀝南溫聲叮囑，又看了眼她手機，確定電量滿格才離開病房。
他開車去了附近的商場。
早過了關門的時間，商場裏面黑漆漆一片。
蔣瀝南擰眉，當即拿起電話撥給了蘇子琛。
蘇子琛滿是睡意的聲音在手機裏響起：“阿南？這麼晚了，什麼事？”
“醫院旁邊這家商場是你家的？”
“醫院？”
蘇子琛反應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宋芊芊所在的蔣氏控股的醫院。
“是啊，怎麼？”
“讓人過來開門，我要選一款泡腳桶。”
蘇子琛：“”
他緩了一口氣：“大哥，現在已經半夜我明天一早，親自給你送款最好的去醫院好不好？”
“不行。就現在！”
“爲了嫂子？！”蘇子琛認命：“行，我馬上安排人過去開門。”
宋芊芊睡了一覺，迷迷糊糊地起牀上了個洗手間，剛回到病牀上要繼續睡時，蔣瀝南進來了。
“等會兒再睡。”
他把人從牀上拉起。
宋芊芊睡了一覺纔下去的躁意一下子又冒了起來。
蔣瀝南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放到休息區的沙發裏。
他又折身回到病牀，把被子拿來披她身上裹好。
“泡了腳再睡。”
宋芊芊這纔看到，沙發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插着電的泡腳桶。
桶裏有深棕色的液體，正騰騰冒着熱氣。
躁意加深，與之同來的還有複雜。
“不泡。”
她不耐煩丟下兩字，起身就要回去睡。
蔣瀝南溫柔卻強勢，直接把她按坐下去：“你要實在困，就靠沙發上睡一會兒，裹着被子不會冷。”
說話的時候，他蹲在她身前，強行握住她小腿，把她的腳塞進了泡腳桶。
微燙的液體一下子包裹住雙腳，溫度帶來些微的刺痛與不適。
宋芊芊下意識要把腳拿出來。
蔣瀝南雙手直接伸進水裏，按住她腳背不讓她動彈：“泡一會兒，睡覺時會暖和一些，也會舒服很多。”
滾滾熱度被血液從雙腳帶到全身。
暖，從身暖到了心底深處。
宋芊芊的心情更加複雜，掙扎的動作也無意識停下。
兩人保持着這個動作好幾分鐘，直到蔣瀝南確定宋芊芊不會再動了，這才鬆開她的腳。
他擡眸，朝她溫柔一笑：“真乖。”
聲音寵溺縱容。
難言的情緒在宋芊芊心底蔓延。
她瞥開眼不看他。
蔣瀝南也不失望，脣角笑意不減，握住她腳後跟，循着腳上的各個穴位輕重適宜地開始按壓揉捏起來，認真且專業。
宋芊芊心一酸，眸眶猛地紅了，酸澀感從心頭直衝鼻腔眼眶。
她趕緊仰頭，使勁眨了眨眼，把臉撇向了一邊。
緩過那陣突然衝上的情緒，宋芊芊才低啞開口：“蔣瀝南，你這又是何必？只要你開口，這帝都等着給你洗腳的女人一條長城都排不下。你身體尊貴，此刻卻蹲在這裏給我洗腳，你的臉不要了嗎？”
“臉跟老婆，能相比？！”
宋芊芊的心被“老婆”兩字悶擊了下。
蔣瀝南聲音清清冷冷，卻平靜而從容：“在你看來，這是我自甘墮落替你洗腳，在我看來卻是在給你治療。你宮寒體寒，不治療好，以後還怎麼要孩子？！我欠你的，以後又該怎麼補償你？”
宋芊芊臉紅了紅，一陣無語。
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懶得再跟他廢話。
雙腳一擡，就要從水裏拿出來。
蔣瀝南彷彿早預料到了。
她腳剛動，就被他給強力按壓了回去。
他掃了眼桶上的時間：“時間還沒到。”
宋芊芊暴躁。
誰他媽想泡了！
她憤憤地瞪着他。
蔣瀝南替她按完雙腳，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對面，雙腿一擡，放在桶的邊沿，直接將她的雙腿夾住，防止她突然把腳拿出來。
他看着她，認真道：“我蔣瀝南一直公私分明，恩怨也分明。欠你的，我絕不會賴着，該給的，我也絕不允許你不要。”
宋芊芊瞪着他。
雖然他這話沒明說指什麼，莫名的，她就想到了他曾經說過的要補給她孩子的話。
她臉又紅了。
一半氣紅一半惱紅。
男人的話還在繼續：“你現在身上心上的每一處痛都是我帶來的。所以，你想怎麼樣處罰我我都認。在你身體康復之前，我允許你提任意的要求，甚至無理取鬧都可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