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瀝南則轉身進了辦公室配套的休息室。
休息室裏有浴室。
他進去洗掉鼻血。
收拾完外面的祝偉跟進來：“看守所那邊傳回消息，夜寒仁的老婆周雨安打死都不承認那藥是她下在手鍊上的。我們現在也沒別的有力證據能指證她，這事現在不太好辦，拖不到我們得到新的證據，她估計就得被保釋出去。”
怒意把蔣瀝南的冷眸染紅，狠戾在眼眸中肆意翻滾：“夜家人都該死！周雨安只是他們家的一個外人，是最好的突破口。既然她自己不鬆口，那就逼她開口！”
祝偉下意識擡頭，在鏡中與老闆眼裏殺意肆虐的雙眸對上。
他一個激靈，瞬間站得畢直：“明白，我馬上去安排！”
趕緊轉身逃似的跑了出去。
在醫院呆了幾天，宋芊芊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
至少是表面恢復得差不多。
她堅持要出院。
姜木木一臉生無可戀：“別人坐月子都是四十天，你雖是小產，不說一個月，十幾二十天還是要的吧，這才幾天？別跟自己身體過不去。”
宋芊芊把自己的東西收了收：“那種牀上躺一個月四十天不洗澡不下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妞，講點科學。”
姜木木撓牆。
想哭。
哎，蔣瀝南讓她把人留在醫院好好休養的啊。
雖然她可以不畏強權，但是
強權發起威來，還是挺駭人的。
“行吧。”她怏怏地點頭，幫着快速把東西收好：“出院前，我先帶你去個地方，算是給你的驚喜，出院禮物吧。”
“好。”宋芊芊爽快同意，收好的東西放一旁，就跟着姜木木往外走。
剛開門，就看到外面站着一臉冷沉的宋子城。
“哥？！”
“子城哥？！”
宋芊芊和姜木木同時叫道。
“來了怎麼不進來？”宋芊芊問。
“跟我走。”
宋子城伸手，握住宋芊芊的手腕就把人往外帶。
“哎，去哪呀？”宋子城比宋芊芊高出一個頭不止。
身高腿長步子大。
宋芊芊得小跑着纔跟得上。
她走得有些狼狽，最後乾脆停下，生生把宋子城也拽停：“哥，發生什麼事了？”
宋子城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呼吸：“我帶你離開這裏，離開帝都，帶你去一個不管是蔣瀝南還是夜寒霆都找不到的地方。你可以平靜地過任何你想過的日子，做你想做的任何事，無人打擾，也不會有人來煩你。”
緊跟後面追上來的姜木木震驚：“子城哥，你打算把芊芊藏起來嗎？”
宋芊芊也愣住。
她把手從宋子城溫厚的大掌中抽回，搖頭：“哥，我不能跟你走。”
她已經做過很多次逃兵了。
這次絕對不行。
哪怕前路艱險，全是玻璃渣，跪着她也會走完。
宋子城臉色緊繃，堅毅的脣瓣也緊緊抿在一起，壓出生白的痕跡：“這次由不得你。芊芊，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把你帶走。哪怕你以後恨我怨我，我也不會再眼睜睜看着你在這裏被人傷害而無動於衷。”
姜木木連忙跟上。
三人一路急行到地下停車場，宋子城強行把宋芊芊塞進車裏。
看宋子城甩上車門，姜木木動作飛快從另一邊跳上了車。
宋子城也不管她，鑽進駕駛室啓動車子就衝了出去。
街景在車窗外飛速後退。
宋芊芊看着那些陌生又眼熟的景色，溫和平靜的聲音在車內響起：“這幾天我沒事上網時，經常刷到一句話：‘社會很單純，複雜的是人。’哥，這座城市很好，但是人心叵測。我在這裏跌倒，喫足了苦頭，但這不是我逃避的理由。我已經逃過太多次，這一次，不會再逃避了。因爲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宋子城不說話。
車內氣氛壓抑，姜木木也不敢隨意出聲。
宋芊芊看着後視鏡中哥哥冷毅的雙眸，揚起脣角笑了笑：“我這幾天考慮了很多，把過去所有的勝利和失敗都想了一遍，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那就是人不能太講感情，女人更不能只有戀愛而忘記生活和事業。哥”
她低低地叫了聲。
柔柔淺淺的一聲哥，像細軟的蜘蛛網，密密麻麻兜住了宋子城的心。
他目光終於移向後視鏡，有了上車後和妹妹的第一次對視。
宋芊芊脣角弧度更深，語氣與神態也更加堅決認真：“哥，謝謝你。我明白你這麼做的良苦用心，但是如果問題不解決，我就算去了天海涯海角也一樣脫離不了這些麻煩。而且這輩子，我有可能就真的跌倒在這兒，再也站不起來了。你想看到這樣的我嗎？！”
宋子城閉了閉眼，聲音有些啞：“這裏是不是還有你割捨不下的東西？”
是蔣瀝南？
還是夜寒霆？！
宋芊芊搖頭：“不是割捨不下，是不甘心！哥，就算我以後要離開，我也要風風光光地走，沒有任何遺憾地走。而不是像現在，跟着你悄無聲息落荒而逃。那樣，那些傷我害我的人得有多得意啊？！”
姜木木終於鼓足勇氣看向自己喜歡的男人：“是啊子城哥，雖然我們都不想芊芊受到傷害，都想保護她。可我們畢竟不是她，沒辦法替她抹平心底的傷。有些痛，只有自己站起來才能結疤。就算要走，也不能這麼突然所以，給她一點時間吧。”
宋子城冷着臉，雖然沒說話，但車速卻減緩了下來。
宋芊芊和姜木木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宋子城的表態。
兩人都欣慰地笑了。
姜木木心裏的懼意也消退不少，人也自然起來。
看到外面熟悉的路標，她趕緊指着路標道：“子城哥，前面，前面那路口，左轉，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宋子城從後視鏡裏又看了眼妹妹，沉默地打了左轉彎燈。
車子很快在姜木木的指點下停下。
是一間臨街的畫室。
裏面剛剛裝修完畢，還散發着油漆木料的沉悶味。
畫室裏設施配製齊備，掛上牌匾就能開張了。
姜木木得意地對兩人道：“以後這地方就是我在帝都的根基。既是我的畫室，也是我的教室。掛上牌匾就能正常營業了。到時候還請子城哥多多關照。”
宋芊芊在裏面打了一圈，笑道：“動作夠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