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她們去的卻是沈凝原來接受治療的醫院——康明精神病中西醫專科醫院。
姜木木陪沈凝在外面等，芊芊則帶着沈凝的病例和親子鑑定找到她的主治醫生高山，詢問有關沈凝當年送來至今的所有情況。
“沈凝從入院起，就是我的病人。她的情況和你手裏的檔案記錄的差不多。這麼多年，除了宋顏女士偶爾過來看過她，再沒別的人來過。這些年，她的醫藥費和照顧她的護工也是宋女士安排的。病情以外的東西，我們知道的還不如宋女士多。你如果想了解更多事情，可以去找一找她。”
宋芊芊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高醫生，還有個問題，我母親，當年是因爲什麼原因來到這裏的？”
高醫生沉吟：“這個需要去查查。”
他帶宋芊芊來到檔案室，找到了最早的記錄。
十幾年前的文紙檔案已經泛黃，散發着股黴味。
但上面的內容卻讓人觸目驚心。
長期餵食精神類藥物精神和身體同時受到重創精神崩潰，記憶錯亂
宋芊芊拿着檔案的手在顫抖。
高醫生輕嘆：“相較最開始進來那些年，這幾年沈凝的情況已經穩定了很多。剛來的時候，她很有攻擊性，稍不注意就攻擊他人，有時候也自殘現在你找到了她，有親人的照顧，她的情況應該會更好”
宋芊芊啞聲道了謝。
走出醫院，姜木木再忍耐不住，憤恨地踹了幾腳身旁的大樹：“到底是誰，媽的，居然這麼惡毒！”
宋芊芊一雙冷眸也因壓抑而變得通紅。
她狠狠地攥緊拳頭，腦海裏面卻是前天晚上看到過的那些視頻片斷。
尖叫，求饒，痛哭像魔咒一樣在她腦海縈繞。
滔天從心底深處撥土而出，像一棵大樹，迅速生長，枝葉順着血液融進了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每根神經。
宋芊芊攥緊了輪椅把手。
五指捏得泛出青白，終究什麼也沒說。
有出租車過來。
兩人正準備推沈凝過去，一輛勞斯萊斯就停在了她們面前。
蔣瀝南從車裏下來。
他大步朝宋芊芊走去，剛要說話，目光一落，看到了輪椅上的沈凝，頓時滿眸錯愕。
沈凝也看着他。
她反應遲鈍，目光在蔣瀝南臉上定了兩秒，驀然瞪大了眼。
“啊啊啊”
沈凝突然暴躁地尖叫。
她從一下子彷彿生出了無窮的力量，猛地從輪椅上彈起衝向蔣瀝南，撲打撕扯：“我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畜生！惡魔”
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震住了。
宋芊芊與姜木木震驚地看着沈凝。
她的表情不再呆滯麻木，眼睛也不再空洞，裏面蓄着兇光。
原本喫力的語言表達能力在這一刻也有了突飛猛進的改變。
爆發力驚人！
而蔣瀝南懵了一瞬，直到沈凝的指甲劃到他脖頸上。
痛感襲來，他神色一沉，伸手將抓住沈凝的雙腕，制止了她瘋狂的動作。
祝偉知道自己失職，趕緊跑過來把沈凝緊緊箍在懷裏，拖離自家老闆身邊。
“啊啊啊啊！”
沈凝瘋狂地掙扎，崩潰地嘶吼着：“惡魔我要殺了你畜生，畜生！我要和你同歸於盡殺殺！”
姜木木吞了吞口水，忙扯了扯宋芊芊的衣服。
宋芊芊冷漠地看着，無動於衷。
眼見祝偉控制不住精神失常的沈凝，姜木木連忙跑過去幫忙安撫：“阿姨，阿姨，你冷靜點，我是姜木木，木木這裏沒有惡魔很安全，我們保護你”
可是沒用。
沈凝眼裏凝着濃濃的恨，眸色斥滿血色，紅得嚇人。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他認得在這裏待過十幾年的沈凝，見她失控，立即通知了醫生出來。
高醫生和一羣醫護衝出來，強行給沈凝注射了鎮靜劑。
刺耳的尖叫弱了下去，沈凝目光開始渙散，最後無力地倒在祝偉懷裏，睡了過去。
祝偉鬆了口氣。
這麼一能折騰下來，他已經手腳發軟，出了一身的汗。
高醫生對宋芊芊道：“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她在我們這裏呆了十幾年，現在你們既然決定要接她走，就要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也不要讓她情緒激動。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失控，但幾乎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一樣，如果她有不想做的事，不想見的人，或者抗拒的東西，你儘量避諱着些。這樣照顧起她來，你會輕鬆些，也不會影響我們後期的治療效果”
“好。”
宋芊芊應聲，情緒靜且冷，像一灘死水。
姜木木有點詫異。
芊芊太不對勁了自從蔣瀝南出現，她居然就看戲一樣看着阿姨去撕蔣瀝南卻無動於衷。
是故意縱容阿姨的嗎？
醫生走了。
姜木木沒顧上去問宋芊芊，忙幫着祝偉把沈凝放到輪椅上。
蔣瀝南蹙着眉，強行把宋芊芊拉到一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你母親？”
他不過是來視察下蔣家旗下的醫院，剛纔看到她，驚喜多過詫異。
可剛下來，迎接他的居然是這麼一通廝打。
宋芊芊冷冷地凝視着面前的男人。
他面布寒霜，剛剛被這麼一通抓打，打理過的頭髮亂了，衣服也皺了，與平時一絲不苟的精緻霸總有着天差地別的區別。
可是這麼個人
宋芊芊後槽牙狠狠咬着嘴裏的軟肉，赤紅的冷眸中恨怒翻滾，垂落在身側的手也因壓抑剋制而微微顫抖。
她瞪着他，聲音卻平靜得詭異：“和你無關。”
蔣瀝南眉頭蹙得更緊，與她對視了幾秒才移開目光，看向她身後的醫院。
——康明精神病中西醫專科醫院！
“她是從這裏出院的？”
男人臉上的神色緩了緩，聲色溫柔：“這家醫院是蔣氏旗下的，我一句話，就可以不讓她離開。芊芊，你真的要跟我對着幹？”
宋芊芊冷冷地勾了勾脣角。
甩開他的手，拿出手機埋頭就開始撥號。
幾秒等待後，電話通了。
她把手機放到耳畔：“警察同志，我報警”
蔣瀝南眼底閃過惱意，一把奪下她的手機掛斷電話。
他強壓下心頭怒火，咬牙問：“宋芊芊，你到底怎麼回事？我是在關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