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依舊沉靜地睡着。
宋芊芊握住她的手，閉上眼睛，默默地道：“如果你真是我媽媽，我不會不管你的，一定！一定爲你報仇！”
曾經以爲是父母不要她，所以她自從知道親生父母另有其人後，對找父母這件事一直有點佛系。
可是這些影音資料告訴她，如果沈凝真是母親的話，父母爲了自己，才被迫害成了這樣
念及此，宋芊芊驀地睜開了眼睛。
赤紅的眸中，滿是堅定！
她自然不能相信宋顏，必須儘快查到真的真相
翌日。
宋芊芊睜眼醒來時，沈凝已經從牀上坐起，正歪着頭，滿臉認真溫柔地看着她。
見她醒來，她開心地咧嘴笑了。
不過一瞬，她又捂緊了嘴。
小小的，低低的氣聲從她清瘦的掌下傳出：“寶貝，媽媽，是不是，吵，你了？對不起，媽媽這就走，你趕緊，閉上眼，再，再，睡會兒。”
沈凝慌亂地掀被要下牀。
宋芊芊看過那些視頻後，幾乎一整夜沒睡，天快亮時才挨着沈凝閉了會兒眼。
剛醒時，腦子還迷糊着。
可沈凝的一番動作
宋芊芊猛地一個激靈，徹底清醒。
她坐起，溫柔地抱了抱沈凝：“你沒有吵到我，我睡夠了，所以才醒來的。”
沈凝信了，麻木的眸子有幾分清明，溫柔而溺人。
宋芊芊紅了眼，心裏的情緒翻江倒海齊齊上涌。
她幫沈凝穿好衣服，扶着她坐上輪椅，這才推着人出了房間。
保姆在姜木木的要求下，做了一大桌子適合病人的豐盛早餐。
“醒了。”姜木木迎上來：“阿姨好，我是木木，芊芊的好友。”
沈凝咧着嘴笑，並不回答。
姜木木心酸無比，擡眸看了眼宋芊芊。
她黑眼圈很重，眼睛裏也拉滿了絲血絲。
整個人憔悴而沉默。
“你現在休息不好是不是早了點？萬一她要不是你親”生母親呢？
宋芊芊笑了笑，點頭。
姜木木嘆氣，不再說話。
三人在餐桌前落坐。
沈凝端着粥，舀起一勺，吹了吹，自己不喫卻送到宋芊芊面前：“媽媽喂。”
宋芊芊和姜木木同時停下動作，擡眸看向沈凝。
滿桌子沉靜。
沈凝執着地看着宋芊芊，目光卻有些失焦：“寶寶乖，媽媽喂。對不起，媽媽沒，照顧你，也沒，養過你。我現在，補上”
姜木木攥緊了手裏的筷子，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宋芊芊的衣襬：“阿姨是不是犯病了？”
昨晚宋芊芊帶回來的檔案她看過，沈凝這是精神病啊。
她這情況是間歇性的，時而正常，時而
宋芊芊也緊張地看着沈凝。
她與她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見過她癡呆麻木的樣子，也見過她開心滿足的樣子，不管是什麼情緒，她的神色都匱乏而木然。
而然現在
沈凝眸底有光，眼睛雖然不太聚焦，但絕不是昨天那種癡傻呆滯，似乎有點執著，又似乎在尋找記憶中的什麼畫面。
那感覺像失憶。
沈凝還“看”着宋芊芊，勺子也倔強地遞着。
餐廳氣氛沉悶。
良久，宋芊芊張嘴，乖乖地喫下那勺粥：“謝謝，很好喫。”
沈凝笑了，眼裏有光，滿滿的情緒。
她夾了適合沈凝的菜，配上粥，像沈凝喂她那樣，哄着勸着耐心地喂她喫飯：“喫完飯，你跟我一起出去逛一逛好不好？”
沈凝張嘴：“好。”
嘴角流下湯汁。
她癡癡呆呆地笑：“媽媽給你，買新衣服，漂亮的，小裙子，公主裙。”
看着這樣的沈凝，姜木木不敢再隨意開口了。
儘管病了，卻還對女兒這樣在意清醒如她，也要在還沒確定沈凝身份之前，就要被感動了。
畢竟，女人眼裏那母性的光，是藏不住也裝不出來的。
喫完飯，姜木木小聲問宋芊芊：“子城哥那邊聯繫了嗎？”
“聯繫了。”
宋芊芊替沈凝整理衣服：“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準備分別送三個醫院，都是軍方管轄的單位。”
姜木木轉身回房：“等我換個衣服，陪你一起去。”
“好。”宋芊芊應。
她向公司請了假，直接和姜木木帶着沈凝出了門。
因爲有宋子城的關係，她們一到，就有專人接待取樣。
“老宋交待過，給你們加急。如果可以就在這裏等，兩小時內就能出結果。”
“好，謝謝。”
有沈凝在，帶着她到處跑並不方便。
宋芊芊三個便等在外面。
隔着面玻璃牆，她看着自已和沈凝的樣本被送進去匹配，漫長的等待後，再出結果。
拿到結果的那一瞬，宋芊芊的手都在顫抖。
她和沈凝是親生母女！
姜木木激動得滿臉通紅：“芊啊，阿姨她真是真是”
“嗯。”宋芊芊盯着報告的眼睛驀然一酸。
在淚水滾落前，她仰起頭，使勁眨了眨眼，把那股溼熱給逼了回去。
她平靜地回頭，看了眼坐在輪椅上朝她癡癡笑着的沈凝，也回了一個笑：“媽媽，等煩了吧？我們去下一家。”
“好。”沈凝乖乖地應，聲音依舊呆滯。
三人馬不停蹄，一連去了三家醫院。
同樣的等待，同樣的結果。
宋芊芊心穩穩落地，又澀又悶又難受。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沈凝累得早睡了過去。
宋芊芊心疼地替她緊了緊衣服。
姜木木看到她脖子上的小玉佛：“咦，這塊玉佛你還給阿姨了？”
宋芊芊目光也定格在小玉佛上。
那並不是她那塊小玉佛，她那塊還在夜寒霆手裏。
宋芊芊伸手，指尖在玉佛上輕輕劃過。
兩枚一模一樣的玉佛，只是不知道這枚玉背後又會是個什麼字。
她緩緩翻過玉佛。
一個清晰的“沐”字。
姜木木也湊上去，輕聲問：“咦？居然和你那個刻的字不一樣。一個沐，一個清，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的名字，也不是你母親的名字”
宋芊芊站起來，推着沈凝往外走：“有可能是她的真名。沈凝這個名字，也許是宋顏給她換的。只是不管是我母親的過去還是宋顏的過去，我們都不清楚。至於最終的事實，大概只有宋顏知道了。”
要想弄清楚一切，宋顏是重要的切口。
不管她到時候給的消息是真是假，總會有點有價值的，抑或突破口。
姜木木看出好友心情不太好，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