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蔣瀝南真的太聰明，可以洞悉她知道的一切。
“不重要了。”宋芊芊譏嘲地扯了扯嘴角：“不過你放心，我還沒蠢到別人說什麼我就信什麼的地步。”
她的聲音更啞了，啞得幾乎無聲。
收回目光，背過身。
身體在被子裏彎得像只蝦子：“我很累，想睡了。謝謝你救了我。”
嘶啞破碎的聲音沒有脣形的配合幾乎讓人聽不懂。
但蔣瀝南就從中聽出了冷漠，還有真真正正排斥與失望。
他心沉到谷底，想問的話，想知道事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你好好休息。你身體受創嚴重，至少要臥牀三四天才能緩過來。身體恢復前，什麼都別多想。”
宋芊芊沒有說話。
蔣瀝南擰眉，盯着她的背看了良久。
俊臉上最後到底只剩下了無奈，擡手關掉牀頭燈。
回到休息區的沙發前，電腦屏幕還亮着，只是文件裏的文字這會變得像蝌蚪，難看猙獰。
蔣瀝南蹙了下眉，又很快鬆開。
面上看起來一派風平浪靜，但內心已經翻江倒海，怒火中燒。
看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
他丟下電腦，拿出手機。
“嘚嘚嘚”幾下在微信裏戳出蘇子琛的頭像。
【想辦法確定那人是不是我父親，儘快！有了消息立即通知我！】
發完，心裏的火意依舊沒消。
他又進到四人組小羣。
圈了陸少軒：【手裏不急的事就都放一放，協助祝偉儘快把宋顏和夜家蔣家父輩的糾葛關係查清楚！】
圈顧彬：【再不滾來帝都，以後就別來了。】
陸少軒：
顧彬：
大半夜的，這爺自己不睡也不讓大家睡？
宋芊芊縮在被子裏，卻並沒有睡。
病房再度恢復昏暗，周圍的一切聲音彷彿都被放大了無數倍。
蔣瀝南拿起電腦的聲音，他放回電腦的聲音，甚至他戳手機的聲音，一絲不漏地全涌進她耳朵裏。
只是她此時的身體是真難受，人也很疲憊，實在沒多餘的力氣去趕人了，索性就當人不存在。
可是真的好難。
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又痛，又悶。
她無聲地按住心口，合上眼，淚水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滾了出來。
明明不再愛，只剩怨，可爲什麼還是這麼難受？！
宋顏在包間裏的話像錐子似的釘在她腦海，即便她當時醉得不輕，可那些話依舊一字沒忘。
它們輕而易舉擊破了她的僞裝，撕下了她掩藏在恨意下的信任，讓她再沒法打着恨的旗號與蔣瀝南糾纏下去。
她能理解他維護家人的行爲，但卻再不會有任何信任。
原來失去信任，比失去愛情更讓人痛。
比恨更讓人絕望。
她多想他說不知道只要信任還在，就算他父親殺了她父親傷了她母親，她要去報仇也是找他父親！
可現在
宋芊芊攥緊了胸口的衣服，緊閉着的眼不敢睜開分毫。
她怕自己一睜眼，淚水便再控制不住。
就這樣吧！
不讓自己淪爲仇恨的工具，不用盡餘生所有的情感去恨一個人，是她對他能做到的極限
酒店。
宋子城漸漸有了意識。
當了多年軍人的本能讓他在有意識的瞬間清醒過來。
他垂眸，頓時震怒非常。
猛地坐起，將懷裏趴着的女人一腳踹下了牀。
被踹醒的宋霏霏嚶嚀一聲，滿是哀怨地從地上坐起，光着身子與牀上的宋子城大眼瞪小眼：“哥，你幹什麼呀！”
宋子城差點沒氣爆，牙齒都咬得咯吱作響。
他額上頸間的青筋根根鼓出，神色冷戾駭人。
宋霏霏猛地顫了下，又強自鎮定。
宋子城一把將牀上的被子摔過去，遮住她傷風化的畫面。
“別叫我哥！我沒有你這樣使下作手段的妹妹！”
話說的時候，他飛快下牀，抓起地上的衣服三兩下套上。
宋霏霏剛開始還有些害怕，後面又有些膽怯。
畢竟做了這種事嘛。
可聽到宋子城的話後，她那些情緒瞬間消失不見。
裹好被子，她理直氣壯地盯着宋子城，挑釁地笑：“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做你的妹妹。該發生的事已經發生了，哥，你是男人，要對我負責哦。”
宋子城恨得雙眸赤紅，繫好最後一顆釦子，大步過去，直接拎着被子把她拖起來，拽着就往門口走。
宋霏霏捂住被子尖叫：“哥，你想幹嘛，快鬆手！”
“滾出去！”
房門拉開，宋子城連人帶被丟出去。
宋霏霏被丟得踉蹌了下，緊緊抓住被子又衝回來，在宋子城將門甩上前，擠到門口：“哥，這是你逼我的。你以爲，我會給你反悔或拒絕的餘地嗎？想不想知道，我們糾纏在一起的畫面都有誰看到了？！”
宋子城目光陡然狠厲。
宋霏霏得意地推開他，重新擠進房裏。
她找到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找到宋芊芊的號，挑釁地遞過去：“我已經把照片發給宋芊芊了。哥，同樣都是妹妹，你不是一直把她如珠如寶，珍視得不行麼？不知道她看到這些照片時，是什麼反應？！你現在很生氣吧，很想打我吧？！那你就來！”
宋霏霏仰着臉，梗着脖子迎過去，惡毒道：“你現在就算打死我也沒用！”
宋子城死死盯着宋霏霏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他和宋霏霏一絲不掛抱在一起躺牀上的照片大賴賴地出現在宋芊芊的對話框裏。
不光一張，是一排。
他在上的，她在上的，親吻的，還有些奇姿怪勢
只一眼，宋子城就噁心至極。
他雙手攥得死緊，憤怒到極致時，反倒徹底冷靜下來。
“打死你，髒了我的手。滾出去！”
把人拽到門邊，拉開門，一腳就踹了出去。
“啊”
宋霏霏尖叫，爬起來撲回來。
“砰！”
門被甩上，還落了鎖。
宋子城靠着門板，直到門外的動靜徹底消失，他才彷彿被人抽空了力氣般，扒抓着頭髮，順着門蹲了下去。
羞恥，噁心，憤怒
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逼得他雙眼通紅。
“啊！！！”
宋子城爆怒，猛地站起來，轉身對着身旁的牆就是一通狠砸猛擊。
沉悶的聲音透過牆體傳至屋外。
依舊站在門口沒走的宋霏霏得意地笑了。
“哥，沉穩如你，又能怎麼樣呢？！”
想起昨晚他昏迷後，她擺弄着他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他都沒反應，又是一陣氣怒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