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琛點頭：“我心裏有數。”
他神色冷沉：“早在出發前，阿南就料到這一趟不會太順利，沒想到一語成讖。只是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料到的是，首當其衝受到迫害的那個人會是他……”
一行人紛紛緘默。
“另外，”蘇子琛頓了一下，又折返回來低聲道：“當初給阿南和楚苓子辦假結婚證這件事，不要再讓更多人知道。楚苓子那，需要的時候，就讓她用假證去嘚瑟，我們無權幫阿南做改變的決定。”
“好。”
……
宋芊芊按照規定的時間去見了沈凝。
相比在國內時，沈凝的情緒越發穩定，也更顯沉默。
她靜視了宋芊芊好一陣，才認出她來。
宋芊芊在醫院陪了她一下午，天快黑時，才起身離去。
走出住院部，外面已經紛紛揚揚下起了鵝毛大雪。
宋子城站在飄揚的雪花中等她：“阿姨在家裏做火鍋，配這個天氣剛好。”
宋芊芊伸手。
輕飄飄的雪花落入掌心，觸手即化。
宋芊芊恍神了，情不自禁就想起了平安夜那天。
也是這樣的大雪，也是這樣的夜色，她和蔣瀝南在遊樂場的雪地裏歡鬧打滾，你追我趕。
那天，她真的覺得很幸福……
宋芊芊漸漸紅了眼。
怕被宋子城發現，她忙垂下頭，低低地應了聲。
……
菲索公寓。
宋芊芊與宋子城圍坐餐桌前，正刷着火鍋，門鈴響了。
兩人停下筷子。
“芊芊，子城，我是姑姑。”
兩人都是一愣，對視了眼。
是宋顏！
她怎麼來了？
宋芊芊挑眉，無聲問。
宋子城搖子搖頭，握住門手，開了門。
門外，宋顏晃了下手中的紅酒，笑意淺淺：“不介意我蹭個飯吧？”
宋芊芊眸底閃過抹冷意，沒說話。
宋子城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姑姑想喝酒，我知道家不錯的飯店，我請姑姑出去喫吧。”
他攔在門口不動。
宋顏進不去。
宋芊芊知道，哥哥這是擔心她不高興。
多慮了。
她和宋顏之間還有很多事要解決，不見，肯定不行。
“就在家裏喫吧，添雙筷子的事。”宋芊芊拉了拉宋子城的衣襬。
宋子城嘆氣，無奈地側身退開。
宋顏笑盈盈地進屋。
她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圈公寓：“你這房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挺溫馨的。”
宋芊芊和宋子城都沒接話。
兩人帶着宋顏進了餐廳。
火鍋香辣的味道飄散得滿屋子都是，勾人味蕾。
宋顏看着桌上的火鍋，胃就不受控制地抽蓄了下，噁心感下意識上涌。
她壓下滿臉厭惡，若無其事地上前落坐。
保姆拿了副新的碗筷和杯子出來。
宋顏開了酒，舉杯朝宋芊芊笑道：“這杯姑姑敬你，恭喜你找到良醫，你母親出院指日可待了。”
宋芊芊視若無睹地燙了片肥牛放碗裏，眼皮都沒擡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即便真恭喜也輪不着你，有什麼話直話吧。”
她輕笑，溫雅道：“這麼好的日子，這麼好的氣氛，我們就不要這麼劍拔弩張了吧。”
宋芊芊嘲諷地勾了下脣，自顧自地涮菜。
“我是得有多蠢，多沒心沒肺，纔會跟一個處心積慮步步挖坑陷害我、甚至我全家的人舉杯共飲？！”
她漠然擡眸：“宋顏，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但你，一個不知道抱了什麼歹毒心思的人會這麼好心？！”
宋芊芊眸光幽冷，明澄眼底的凜冽寒意攝人無比！
宋顏被她的目神震得愣住。
這姑娘的性子……跟自己倒是有幾分相似。
看來，除了薄教授夫妻倆的基因外，父親在對她的教育上也是下過功夫的。
宋顏心裏頓時有些複雜。
她的父親，連她都沒帶過幾天，卻把宋芊芊從小帶到大。
她是他最疼愛的孫女，一度超過父親名下所有的親生子女兒孫啊。
感嘆了番，宋顏放下了酒杯。
既然宋芊芊享受了屬於她的父愛，那她就收點利息吧，不用太多，爲她所用就好！
宋子城看着宋顏臉上閃過的冷意與算計，心裏隱隱不安。
他端起酒杯與宋顏碰了下：“姑姑對火鍋看樣子也沒有什麼胃口，不如直接說事吧。”
宋顏的臉扭曲了瞬，臉上裝出的和善也再僞裝不下去。
她語氣依然柔和，但神色卻淡了下去：“芊芊，你父母的事，並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這裏面的水很深。”
停頓了下，她看向宋芊芊道：“反正你父親已經不在了，你現在也找回了自己的母親，不如好好待她，把對你父親的那份感情一起給……”
“除了我父母，你就沒點別的想說？！”
宋芊芊漠聲打斷。
她眸光冷厲：“比如，我的孩子？”
宋顏輕笑：“別這麼着急呀，我這不是正要告訴你麼？”
宋芊芊放下筷子，雙手環胸靠進椅背，審視地盯着她：“宋顏，我不想聽你那些半真半假的話。當年發生了什麼你也用不着說了，因爲即便你說了我也不會信，半個字都不信！”
她嘲諷道：“你現在就直接告訴我，你要不要把我兒子還給我就行！”
“呵！”
宋顏忍不住笑出聲來：“芊芊，你以前剛，是因爲有蔣瀝南在你背後做靠山。現在他病了，你的依靠沒了，還真就光腳不怕穿鞋的了？”
“和蔣瀝南無關。”
宋芊芊淡聲道：“不光是他，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這只是每一個有血有肉，得知自己的父母孩子都被一個惡毒女人掌控着的人的本能。試問，換作任何一個人，誰處在我的位置，能不恨？！”
她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可依舊忍無可忍地咬緊了牙關，渾身緊繃，像隨只隨時準備出擊的野獸：“如果我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去早，我早就拉着你一起同歸於盡了！”
宋子城伸手輕拍着宋芊芊的脊背，安撫着她。
宋顏賣夠了關子，面上只剩下傲嬌和勢在必得：“我可以說出那兩個孩子的下落，但有條件。”
“你說。”
宋芊芊與宋子城異口同聲道。
宋顏冷笑一聲：“子城要留在這裏，幫我朋友做點事。”
宋子城下意識擰起眉頭，警覺起來：“什麼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