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聽出了一身冷汗。
作爲平民百姓長大的她從來沒接觸過這些陰暗齷齪面，此刻聽到，只覺駭人聽聞。
她抑制不住憤怒道：“那宋顏她怎麼還敢！她可是Z國人啊，流着和我們一樣的血啊！她這麼做，就是在賣國！”
宋子城嘲諷地冷笑：“賣國？！你太高看她了。”
宋芊芊震驚得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宋子城道：“宋顏還沒有那個資格進入M960。她能和M960搭上線，只一個種可能，那就是給他們提供幫助，做一個只能拿好處的外圍人員……”
說難聽點，就是看門狗。
宋子城說這話的時候，其實很痛心。
雖然他對宋顏並沒多少感情，可那到底是他血緣上的親姑姑。
曾經一心想要敬仰的人，如今卻成了他最不恥，也最痛恨的那種人，箇中落差可想而知。
宋芊芊努力平緩着心裏激盪的情緒。
她疑惑道：“可是，這麼重要的事宋顏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她爲什麼會這麼輕易就告訴了我們？！哥，你難道不覺得這裏面有蹊蹺嗎？”
宋子城無奈地看着妹妹苦笑：“不是蹊蹺，是她有恃無恐！”
宋芊芊蹙起眉頭，仍是不解。
宋子城沉聲道：“有關你母親的事，你孩子的事，她哪一個不是直接說出來的？她從來就沒怕過！而且在M國，很多人都以能爲M960提供信息而感到驕傲。宋顏她是在這裏長大的啊，雖然身上流着的Z國的血液，但對她來說，這裏大概纔是故鄉吧。”
宋芊芊徹底生不起氣來了。
雖然此刻她心裏的恨意已經翻江倒海。
宋子城把宋芊芊拉到身旁坐下，冷靜地開始涮火鍋：“這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多想也無益，我們都是普通人，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燙好的肉被他放進宋芊芊碗裏。
宋芊芊沉默無比：“難道就這樣放任不管？！”
“不是不管，是你不能管。這事你別再過問，有哥在，我會盡我所能，儘量控制在自己能把持的範圍內。如果實在控制不住……”
宋子城沒說下去。
宋芊芊也沒再繼續追問。
她點頭，乖順道：“放心吧，我都懂。”
頓了下，宋芊芊看着宋子城認真道：“你也不要太有壓力。哥，我不是沒有是非觀的人。我懂得在大是大非面前，個人和家庭什麼都不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要犧牲些什麼……”
她抿了抿脣，有些艱難：“我可能會很難過，但該舍的，必須舍的，我也會選擇放手的……”
話未落，眼眶就紅了。
宋子城也紅了雙眸。
他緊抿着脣，心疼地揉了把宋芊芊的小腦袋。
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上，也給宋芊芊倒上：“好。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哥都支持你。但是現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所以喫飯，睡覺，開心每一天才是你該做的。芊芊，哥敬你。”
“噗！”
宋芊芊笑，眼睫卻溼了。
她逼退眼底的潮意，端起酒杯與宋子城碰了個杯，一口把杯中的酒喝盡。
宋子城雖然擔心她這喝法，卻沒有阻止。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邊替她燙菜一邊問：“對了，宋顏如果早就和M960的人認識的話，那迫害你，迫害你父母的人和事，會不會也跟M960有關？！”
她傷感道：“如果不是宋霏霏的出現，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不是宋家的女兒。現在我媽媽又是這副模樣，真實身份成了謎，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宋顏與蔣成蔭。不過這兩人都精得跟狐狸似的，野心與狠心兼具，他們不會輕易告訴我的，他們說的越多越是要迷惑我們。現在唯有期盼我媽媽早點好起來，想起她自己的真實身份。到時候我們通過她，有可能還能查到點有用的信息。”
“這兩個老東西！”
宋子城忍不住又罵了宋顏與蔣成蔭一句。
“有了！”宋芊芊突然坐直了身子：“我想起一個人，她可能會知道些什麼！”
“誰？”
“你母親，我養母。”
宋子城神色沉冷了幾分，有些複雜。
宋芊芊道：“她當初用我媽媽的事威脅過我，但我沒接招。現在想想，說不定她真的知道個一二。”
宋子城想了想：“這事你不要急着去求證，我來安排。還有……”
他嚴肅交待：“今天發生的事暫時不要說出去，不然有可能打草驚蛇，還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宋芊芊點頭：“放心吧哥，我明白的。”
……
蔣瀝南傷勢癒合良好，沒幾天，便能正常活動，與常人無異。
楚苓子幫他辦了出院，就來病房幫忙收拾東西。
“阿南，蔣伯伯知道你今天出院，特別高興，特地在莊園裏準備了晚宴，讓我們把顧少蘇少和陸少也叫過去，算是爲你出院慶賀。”
蔣瀝南站在窗前，望着花園方向在走神。
楚苓子等了半天沒等來回應，放下東西回頭：“你在看什麼？！”
蔣瀝南依舊沒有說話，依舊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楚苓子上前，順着蔣瀝南的目光看去，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窗外，穿着米色羽絨服，脖子上圍着紅色圍巾的宋芊芊手捧着一束康乃馨從漫天雪色裏走近。
路過兩個堆雪人的小孩子時，她停下，滿臉柔地蹲他們身邊不知跟他們說了什麼。
兩個小朋友被她逗得咯咯大笑。
宋芊芊也跟着笑起來。
她眉眼彎彎，乾淨的眸底像碎了條星河進去，明亮且誘人。
秀氣的頰邊因脣角弧度擠出兩個深深的酒窩，珍珠似的一閃一閃，格外迷人。
蔣瀝南看走了神，楚苓子也瞪得眼睛發直。
花園裏的宋芊芊卻毫無所覺。
她含笑看了會兒孩子堆雪人，這才起身準備離開。
“阿南！”
楚苓子委屈地抱住蔣瀝南胳膊撒嬌。
蔣瀝南迴神，像被燙了般，猛地抽回手，一把將她推開。
楚苓子臉色發青。
蔣瀝南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收回被花園那溫馨畫面刺痛的目光，擰眉瞥了眼楚苓子：“別在我不知情的時候靠太近，會誤傷你。”
楚苓子暗暗攥緊了雙手，滿臉受傷：“阿南，我是你妻子……”
蔣瀝南眉頭擰得更狠了。
腦海中有凌亂的記憶閃過，他拼命想抓住，但最終卻是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