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聞言忙起身解釋，卻被皇太后按住。
“哀家並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你們來我這，也是爲了西橋的百姓。”皇太后嘆了口氣：“想來，你們也是怕皇上一勞永逸，直接派人平了西橋。”
被說中心思，秦清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西橋的百姓本就苦，又攤上這事。”
“嗯，這倒符合老九的性子，他有一顆仁慈之心，是好事。”
見皇太后怪罪的意思，秦清才大着膽子道：“如今大嫂染了***，這事根本瞞不住，還不如現在挑明瞭。”
“挑明瞭，然後嗯？”
“然後就……”然後就醫治，見皇太后搖頭，秦清壓下到嘴邊的話。
“你們到底還年輕，老九又初涉朝堂，很多事情考慮不周，在所難免。能做到不隱瞞，已經不錯。”
皇太后似是要點播秦清，正色道：“你們只想到要挑明，壓下皇上，卻忘了，這帝都除了皇上，還有那些世代簪纓的勳貴世家，這樣的人家，誰手裏面沒幾個保命的人，暗中平了西橋，猶如踩死螻蟻。”
“就算不自己出手，挑撥幾個二愣子，花些銀錢平了西橋，誰也不敢說什麼。”
衆人都在一條船上，誰又比誰乾淨。
“皇祖母。”秦清詫異的起身。她怎麼把這些人忘了。
他們比皇上更怕死，下起手來不必皇上更狠，更肆無忌憚。
“那怎麼辦？這事宜早不宜晚。在拖下去恐怕整個帝都百姓都要遭殃。”
這纔是秦清最擔心的事。
現在只是一兩個，在過半個月有可能就是幾十個，甚至幾百個。
***靠空氣傳播，速度之快，讓人無法想象。
如今衆人都矇在鼓裏，肆意遊晃，不懂防護。等於把魚置於淺灘，早晚是個死。
皇太后倒是穩：“別慌，此事容哀家想想，先回去等消息切勿聲張。”
秦清被皇太后的話，嚇的不輕，只能聽之任之，點頭應下，退出慈寧宮。
一路思索，秦清不知不覺到了宮門口，老槐樹下，男子身姿挺拔，眉目如星，微風吹來，幾片零星的葉子打着旋落下，衣袂飄飄的男子菀兒一笑，瞬間凝聚世間的美好。
算了，秦清暗忖，她不是神，沒有普動衆生的義務。更不是皇上，有救民於水火的權利。
她那點悲天憫人，仁心仁術，面對皇權，面對天災人禍，不過爾爾。
你把自己當盤菜，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
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該讓那些人愁了，美男在前，和享用。
秦清粲然一笑，小跑着奔向厲修寒。
“事情可辦妥了。”厲修寒環着秦清的腰，伸手去整理她鬢角的碎髮。
秦清仰着頭，臉上帶着笑：“嗯，出門就能見到你，真好。”說着嘟着嘴，要親親。
厲修寒略顯尷尬，掃了一眼門宮門口的侍衛，見其看向這邊，乾咳一聲，侍衛別過頭，薄脣落下。
秦清眉眼彎彎，嘿嘿一笑，像喫到糖的孩子。
兩人功成身退，一身輕鬆回了別院。
秦清離開慈寧宮不久，皖姑姑便去了未央宮，半柱香後，纔回到慈寧宮。
皇上已坐下金絲楠木的圓桌前。
皖姑姑進了內殿，對皇太后點點頭，才吩咐宮娥擺飯。
“母后，您起色紅潤，看來老九媳婦的藥不錯。”皇上道。
皇太后腰背挺直，精神爍爍：“老九媳婦是好的，你明白就好，你喜歡老二，他又是太子，你偏心些，哀家也不說什麼。如今老九已成家，日後面上總不好虧待他，要不然老九媳婦如何在妯娌間自處。”
厲修寒剛破了藏屍案，爲皇上爭了體面，這會子提起，皇上自是滿口答應：“母后教訓的是，老九差事辦的不錯，日後兒臣定不會虧待了他。”
皇太后點到爲止，皖姑姑看着宮娥擺好飯菜，把人都攆了出去，站在內殿門口的蘇伏見怪不怪。
“你也下去吧，今日我們娘倆喫頓安生飯。”皇太后指着皖姑姑，開始攆人。
“是。”皖姑姑笑着退下。
見皖姑姑出來，蘇伏眉頭微皺，笑着上前行禮：“皖姐姐。”
皖姑姑也不拿喬，微屈膝還禮。順勢立於另一側。
蘇伏心裏開始犯嘀咕。出了何事，連皖姑姑都被攆出來。
有人在，他不好偷聽，只得規規矩矩垂首立於門前。
一炷香後，皇上沉着臉從內殿出來，蘇伏還未回身，皇上你出了慈寧宮，他小跑着跟上。
皖姑姑見皇上走了，挑簾子進來。
皇太后閉目倚在軟塌上，聽到聲音，爲睜眼道：“好在年歲大了，性子磨平了不少，若早幾年，哀家也壓不住。”
皖姑姑知道皇太后說的是皇上，並未出聲，聽着皇太后唸叨：“這次就是委屈了老九媳婦。”
“能讓老祖宗知道的委屈，便不是委屈。”皖姑姑笑着回話。
“兩個孩子不容易，沒有母妃幫襯，皇上又是那個性子，若連哀家也置之不理，到了那邊可沒臉見姐姐。”皇太后緩緩的睜開眼睛。
皖姑姑道：“老祖宗仁慈，就算別人家的孩子，您也見不得這些，更何況九皇子是您嫡親的孫子。”
“是啊。”皇太后嘆了口氣，又閉上了眼睛。
皖姑姑躡手躡腳的爲皇太后蓋上薄衾，吩咐外殿的人幹活輕些，回身搬了個矮几，坐在不遠處打盹。
御書房
皇上一進門便踢翻遞上的盆栽，蘇伏驚的上前查看：“皇上可傷着。”
“滾。”怒氣之下的皇上，一腳踹翻蘇伏。
蘇伏不敢叫忍着疼，一骨碌起身，跟在皇上身後。不知發生何事，他心裏沒底，不敢妄自插嘴，只得老老實實，垂首立於一側。
啪……
桌上的奏摺狠狠的摔在青石板上。御書房內外，草木皆兵，衆人大氣不敢出。
“好啊，都反了，出了這麼大的事都敢瞞着，當朕瞎了不成。”皇上猛拍書案，胸口氣的起伏不定。
蘇伏縮回脖子，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