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謹身殿外,近侍宦官的通報下,燕王朱棣,信步踏入殿內。
只見大殿之中,龍案之上,擺放着些許水果。
燕王朱棣,遠遠便望見洪武皇帝正坐在龍榻之上,悠閒地喫着果盤中的葡萄。
聽見宦官的通報,朱元璋緩緩擡起眉眼,望向正從門口走進來的朱棣。
隨即放下了手中的一粒葡萄,手肘放在大腿上,虎視着眼前逐步走近的燕王朱棣。
在距離洪武皇帝朱元璋還有十五步左右的距離,燕王朱棣雙手抱拳,衝朱元璋行了一禮。
“兒臣拜見父皇,父皇聖躬金安!”
朱元璋點點頭,抓起果盤中的兩粒葡萄,輕輕地往燕王朱棣拋去。
朱棣當即伸出雙手,將兩粒葡萄穩穩接在手中,嘴角輕輕上揚。
“謝父皇!”
朱元璋點點頭,上下大量着眼前的燕王朱棣,若有所思地問道。
“棣兒,近幾日,在府上過得如何?”
朱棣將洪武皇帝拋過來的葡萄輕輕握在手中,徐徐說道。
“回父皇的話,兒臣近日在府中禁足,放鬆身心。”
燕王朱棣說這話時,洪武皇帝朱元璋並沒有看他,而是從容的從果盤中拿起一粒紅得發紫的葡萄,緩緩剝皮,嘴裏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道。
“棣兒,你知道咱今日爲何要叫你過來嗎?”
“兒臣不知!”
朱元璋不慌不忙地將手中晶瑩的葡萄粒送入嘴裏,右手抓起擺放在果盤旁的毛巾擦了擦手道。
“馬南三那件事,你做得乾淨!”
看着眼前的朱元璋,朱棣並未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朱元璋。
“一個馬南三翻不起多大風浪,可咱就擔心,這背後還有千千萬萬個馬南三,是咱不知道的。”
說到這裏的朱元璋,重重地將手中的毛巾往龍案上一砸,語氣凝重道。
“要是不把這羣貪官連根拔起,咱這大明的江山社稷,遲早得被那羣傢伙給敗掉!”
站在朱元璋面前的燕王朱棣,點點頭,拱手道:“父皇聖明!”
“從馬南三的事兒中,咱看出了你的能力,對於這紮根在咱大明江山社稷上的蛀蟲,咱也打算交給你來處理。”
聽到這話的燕王朱棣,背後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洪武皇帝這一箭雙鵰之計,實在是妙!
一來,這歷朝歷代,貪官污吏永遠是一個最大的麻煩,就如同那荒原上的野草。
實乃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二來,讓自己來剷除大明朝的貪官污吏,這勢必會得罪一大批人,到時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只會提及燕王而色變。
這樣一來,太子朱標在百官之中的地位,就穩固無遺。
此時的朱棣,上下打量着眼前依舊神情自若的洪武皇帝,不由得眉頭微皺,淡淡地問道。
“父皇有命,兒臣莫敢不從···”
燕王朱棣說道這裏,略有停頓,繼續道。
此時的洪武皇帝朱元璋,見朱棣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當即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有什麼好主意?”
此時,朱棣雙手抱拳,坦然言道:“兒臣以爲,若要緝拿貪官污吏,首要之重,在於捉賊捉贓。”
端坐龍榻之上的朱元璋點點頭,一雙寰眼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的朱棣。
“既然要捉贓,那就應當培養一批專門祕密行事的組織,給予這羣人,先斬後奏的特許皇權!”
聽到這句的洪武皇帝朱元璋,緩緩將右手託着下顎,嘴裏喃喃道。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朱棣見洪武皇帝對自己構建錦衣衛的想法感興趣,當即乘熱打鐵道。
“可以給這批人配上錦衣華服,打造專屬兵器,派選一人,統領這支組織,進出行事,不受任何限制,只聽命於皇權!”
此時高坐龍椅之上的朱元璋,一雙寰眼之中,已經閃着光芒,但言語依舊平淡道。
“你打算如何落實?”
“兒臣願爲父皇打造一支爲皇權效命的組織,名爲錦衣衛,錦衣衛所有成員,佩戴繡春刀。”
“兒臣願暫時兼任錦衣衛督指揮使!替父皇將這大明江山上附着的貪官污吏,一併剷除!”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朱棣,沉思良久。
謹身殿上,父子二人相視不語。
許久,洪武皇帝朱元璋,緩緩從懷裏拿出一塊玉質令牌,這令牌之上,赫然刻着四個大字。
——如朕親臨!
燕王朱棣,三步並做兩步,上前雙手接過朱元璋手中的令牌。
“父皇安心,兒臣定不辱使命!”
洪武皇帝朱元璋,神情有些詫然地打量着眼前的朱棣,徐徐說道。
“除了這件事,你再給咱辦件事。”
沒等朱棣答覆,洪武皇帝直接說道。
“文淵閣現在還得好好修繕一番,咱不想看到三個月後,天下的士子罵這文淵閣是糟粕之所!”
朱棣點了點頭,應聲道:“兒臣遵旨!”
言罷,龍椅之上的朱元璋對燕王朱棣輕輕地揮了揮手。
“去吧!”
“兒臣告退!”
謹身殿內,洪武皇帝朱元璋,看着朱棣遠去的背影,心中一時間有些悵然。
作爲父親,他爲朱棣的出色而感到高興;
可作爲皇帝,他爲這燕王朱棣的能力感到焦慮。
這燕王朱棣,果真是一衆皇子中,最像自己的一個!
也是最可怕的一個!
朱棣是一頭猛虎,一頭難以馴服的猛虎。
洪武皇帝朱元璋開始擔憂,若是給這頭小老虎長牙的機會,今後太子朱標,到底能不能壓制住朱棣。
有了這個想法,朱元璋打算讓諸位皇子離開南京城,前往封地的想法就愈加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