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宦官曹正淳,緊緊的護在朱棣身旁。
左手舉着燈籠,右手貼在身邊。
在黑夜之中,曹正淳顯得更加敏銳警覺。
這主僕二人,一前一後,相去不過數十步。
曹正淳當即發出一聲暴喝,身子下意識的便護在了燕王朱棣身前。
“什麼人!出來!”
說話之間,曹正淳的右手已經運氣蓄力,右手手掌傳出來的股股威壓,逼迫的燈籠中的火焰閃爍跳躍。
貼身宦官曹正淳,就像一堵寬厚的大牆,死死地護在燕王朱棣身前。
燕王朱棣清楚的看着曹正淳手中的燈籠火焰,忽明忽暗。與曹正淳相距咫尺,但他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威壓。
這時,在黑夜之中,猛然躥出一個女子的身影。
原本殺氣騰騰的曹正淳,瞬間便將渾身的氣焰消散下去,身子也往下彎了一截。
手上提着的燈籠中火光,此刻總算是平息了下來,照亮了眼前的身影。
“老奴,見過徐大小姐!”
曹正淳躬身行禮之際,燕王朱棣藉着燈籠的光亮,看清楚了來人的身影。
此人正是徐妙雲。
看着眼前的徐妙雲,朱棣擡起頭看了看天色。
離開坤寧宮時,天色還沒黑下來,等到在謹身殿講完事出來後,整片天空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這女諸生怎會還在此處?
女諸生徐妙雲一個箭步衝上前,衝着朱棣大大咧咧一笑,滿懷欣喜道。
“怎麼樣,朱棣哥想不到吧?”
朱棣看着徐妙雲的到來,原本一路繃着的身子,也舒緩下來,笑着開口打趣道。
“怎麼現在還不回去?不怕你爹揍你啊?”
這時候貼身宦官曹正淳,早已識趣的撤到一旁,隱藏在黑夜之中。
見曹正淳退開,徐妙雲的談吐要顯得更加自如些,衝着燕王朱棣做了個鬼臉,笑着說道。
“今天是馬皇后出面邀請我去赴宴,不過皇后娘娘可沒告訴我爹,啥時候讓我回去。”
看着眼前一副古靈精怪模樣的女諸生徐妙雲,燕王朱棣也樂了起來,好奇的問道。
“大晚上的你不回去,那你想幹嘛?”
女諸生一對秀眉輕輕往上一揚,一手抓住朱棣的胳膊,一本正經的說道。
“晚?哪裏晚?走,帶我出去玩!”
看着眼前乖巧熱情的徐妙雲,朱棣略微思索一番,當即斬釘截鐵的說道。
“行,只要你不怕被你爹揍,我就帶你出去好好玩玩!”
聽到這話,徐妙雲當即像個孩子般,嘿嘿笑了起來,一把抱住朱棣的胳膊,連忙說道。
“走走走,現在就走!”
這時,原本隱退在黑暗中的曹正淳,又恭敬的走上前來,詢問朱棣道。
“殿下,這時夜已深了,外面不安全,要不要老奴陪着?”
朱棣沒有看曹正淳,只是揮了揮手,說道。
“不用了,你早點回去歇息吧,這兩天把府上的事兒處理一下,過幾天跟我出趟遠門。”
一旁的曹正淳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便恭敬的退開。
曹正淳離開之後,燕王朱棣一時間也鬆了口氣。
兩世爲人的朱棣,在其他人面前總得擺出一副王爺的架子,一旦和他們走得太親近,日後難以控制。
可唯獨見了女諸生徐妙雲,燕王朱棣總是表現出難得的自在。
或許是兩世爲人的他,知道這就是自己未來的皇后;
又或許是眼前這活潑可愛又生趣的女諸生,在這孤寂嚴肅的皇宮之中,給年紀輕輕的朱棣帶來了些許的生活趣味。
燕王朱棣打着曹正淳留下來的燈籠,女諸生徐妙雲緊緊的挽着朱棣的胳膊。
兩人就這樣行走在佈滿夜色的御道之上,一步步往午門走去。
除了太子東宮在皇宮內,其他王爺的府邸均在皇宮外,不過離皇宮也不遠,出了午門不多遠便是燕王府邸。
徐妙雲:“朱棣哥,我聽人說,南京城裏有條長安街,據說和唐朝的長安一樣繁華,要不咱們去那兒看看吧?”
朱棣原本以爲徐妙雲只是想和他出來走走,沒想到這丫頭竟然還想去長安街玩。
朱棣擡起頭,看了看天空,一臉爲難的說道。
“天色這麼晚了,隨便圍着紫禁城逛逛,就送你回去吧。”
挽住朱棣胳膊的徐妙雲,古靈精怪的探過腦袋,激將着說道。
“朱棣哥你不會是怕了吧?”
“怕?”
燕王朱棣看着眼前,一臉乖巧的徐妙雲,繼續說道。
“該怕的應該是你吧,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就不怕……”
後面的話朱棣沒往下說。
因爲他明白,漢人對於男女之事,總是諱莫若深的。
自己生活的現代尚且如此,更不要說眼下的洪武年間。
徐妙雲或許還真聽不明白,他講的是什麼意思。
看着眼前面若春風,眉若桃柳的徐妙雲,朱棣的心中,不覺升起一絲歹念。
不過朱棣很快便說服自己,這也算不上帶歹念。
按照歷史的發展,徐妙雲本來就是朱棣的王妃,日後還是朱棣的皇后。
更何況,今天晚宴之上,按照馬皇后的意思,這徐妙雲,已經成了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就這樣,朱棣不斷的在自己的腦海中做着思想鬥爭,不知不覺,兩人相跟着已經出了皇城,來到了一條民間的大街之上。
不過這時,挨家挨戶已經關燈熄火,只有個別的鋪門裏,還殘留着星星點點的火光。
“咚咚咚!咚咚咚!”
朱棣看準一家亮着燈火的門店,雖然大門緊閉,在裏面還有些許的嘈雜聲,應該是在收拾器具。
朱棣快步上前,敲起來了厚實的木門。
空蕩蕩的敲門聲,在整條大街上回響。
可朱棣越是敲門,那房門內的動靜越是小,直到最後,那亮着的些許燈火竟然也滅了下去。
看着眼前的這幅景象,朱棣也值得無奈嘆氣,準備帶着徐妙雲前往下一處。
如果還是這般,那今晚只能就此作罷。
可正當朱棣帶着徐妙雲轉身離開之時,燕王朱棣遠遠便看到遠處有三隻燈籠,如同三隻怪獸的眼睛正快速的向他們靠過來,同時還伴隨着急促的腳步聲。
踏踏踏…踏踏踏…
兩世爲人的朱棣見着眼前這一幕,下意識的便想要跑,但等他反應過來時,三名在城內巡守的士兵很快便提着刀劍圍了上來。
爲首的那名兵士,長得高高大大,身材魁梧,在他身旁跟着兩名跟班。
三人皆是手持刀劍,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帶頭的那名高個子軍士,將燈籠靠近,這纔看清楚眼前這兩人。
藉着三隻燈籠的光,那帶頭的士兵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燕王朱棣。
看着朱棣身上穿着那身暗紅色蟒袍服,爲首的軍士,下意識的便知道此人非同尋常。
能身着蟒袍服的,非公侯以上不可。
但這王公貴族,怎會在這半夜三更宵禁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在這大街上敲門?
出於對職業素養的責任,那帶頭的軍士還是沉聲衝着燕王朱棣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難道不知道現在宵禁了嗎?”
如果不是因爲燕王朱棣身上穿着這身暗紅色莽袍服,眼前的這三名軍士可就沒這麼客氣了。
按照常規,只要在宵禁時分還出現在大街上的人。
二話不多說,抓住就是一頓暴打,打到你說不出話來,再抓到衙門裏去審!
大晚上的不好好待在家裏睡覺,跑到大街上游逛,指定不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