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澈眸光微微凝眸,緩緩轉眸看向地上的溫晚。
“你多大?”君澈問。
“……”溫晚,擡眸,小心翼翼的瞄他一眼:“十……十八。”
聞言,君澈沒有搭腔,只轉眸看向一旁的白欽:“去準備東西,讓她給我號脈。”
白欽微微一愣,君澈從來不接受除了蘇敘白和容時以外的人給他看病,這是……怎麼回事?
想着,他沒敢多做猶豫,只微微頷首,答了聲:“是。”便轉身出去了。
頓時,房間內,就只剩下了溫晚和君澈兩個人。
溫晚跪在地上,不禁縮了縮脖子,這氣氛,真是說不出的壓抑啊。
想着,她嚥了咽口水,只覺得大氣兒都不敢出。
屋子安靜極了,耳邊只有君澈倒茶時,瓷器相撞的以及流水的聲音,以及君澈時不時的止不住輕咳的聲音。
明明只是幾分鐘的事情,溫晚卻總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個世紀,她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聽見開門的聲音,她才緩緩的鬆了口氣。
“七爺。”他將藥箱放在一旁,從裏面取出軟枕,放在一旁。
君澈將左手輕輕搭在軟枕上,右手依舊捏着杯子。
“過來。”君澈冷聲道:“診脈。你不是說,你能治我的傷嗎?現在,我給你這個活命的機會。”
溫晚手心都捏了把汗,她小心翼翼的站起來,垂着頭,走到君澈面前,跪坐在他身邊,極力控制着顫抖的手,將指輕輕搭在他的脈搏上。
片刻之後,她眉頭微擰,君澈的脈象很奇怪,有暗傷所致,可是,更多的卻像是中了毒。
毒性並不強烈,不至於立刻要他的命,可是長此以往,卻會對他的身體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輕則可能武功盡失,筋脈受損,一生不能在習武,重則可能下身癱瘓,連最基本的生活的不能自理。
下毒的人有些本事,溫晚雖然叫不出這毒的名字,卻總覺得好像似曾相識。
“還沒好?”一旁的白欽催促道。
溫晚聞言,立刻回過神來,她猛地轉眸看向君澈,就見他黑着一張臉,着實恐怖。
溫晚心頭“咯噔”一聲,忙鬆開了摸脈的手,一旁的白欽卻冷笑道:“你這小丫頭,莫不是想趁這個機會,喫我家爺的豆腐?”
“我……”溫晚想辯解,她剛纔只是想的太入神了,才一時之間忘了拿開手,再說了,她女的!就算是喫虧,怎麼也輪不到君澈他一個大男人喫虧吧!
可是心裏縱使是這麼想着,嘴上卻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她轉眸看向君澈,道:“殿下,您的脈搏很是奇怪,我得花些功夫研究才能得出結論。”
“恩?”君澈眸光一斂,以爲她這是推托之詞,他道:“需要花些時間?你要幾天的時間才能給我一個答覆?”
“……”溫晚汗顏,這倒不是一個答覆的問題,病因她已經知道了,只是在考慮,要怎麼樣坦白纔行。
畢竟給攝政王下毒可不是什麼小事情,弄不好被人倒打一耙,一口咬定沒有的事,那她不就成危言聳聽者的了嗎?
這一樣會被君澈處死,搞不好還會驚動皇上,到時候來個五馬分屍,也並不是不可能的。
想着,她默了默,回答:“五天。”
“恩?”君澈眸光一寒,顯然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
溫晚渾身一顫,緊接着就道:“四天……不,三天,三天之內,我一定給殿下一個滿意的答覆。”
溫晚心裏打鼓,只能心頭默默禱告,片刻後,他才道:“好,三天之後,你若是給不了一個滿意的答覆,後果,你自己知道。”
“是……”溫晚緩緩垂頭。
君澈揮了揮手,溫晚忙起身,小心翼翼的福了福身,轉身出去了。
溫晚小心翼翼的出了閣樓,扶着牆,只覺得雙腿都在發顫。
這個人,實在是真的太恐怖了,她又一次暗自慶幸,幸好十年前,自己死了,靈魂被困在亂葬崗,纔沒有嫁過去七王府,如若不然,她還不一定能活到現在呢。
想着她走出閣樓,纔算真的是鬆了口氣,不過沒等高興多久,她就犯了難。
這種事情要怎麼說呢?直接告訴他,他被人下毒了?
可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蘇御城怎麼可能相信她呢?
那毒,說不一定就是容時下的,她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這種技術含量的毒素,能夠留在人的貼體內,卻並不被人發現,同時還能破壞他的身體,這樣的水平,在醫界,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
容時一定算是一個。
他以前是並不怎麼樣,可是現在,好歹是醫藥宗的宗主了,祕籍定然是沒有少學的,他那般勤奮刻苦,以他努力的程度來講,達到這種境界,應該不是問題。
現在的容時,想來是聲望頗高的他若是說沒有人給君澈下毒,那肯定是每人會相信溫晚的話,只會覺得她在危言聳聽。
可是如果不直接告訴他,想別的法子暗示的話,能有法子呢?
“快跑!屠周將軍來了!”
“快走快走!”
溫晚猛地回過神來,她有些愣愣的看了看四周,無數難民託着傷往另一個方向跑。
她還有些不明所以。
屠周將軍?這一聽就是個稱號吧,這稱號真是挺勇的,周國是滄溟大陸最大的國,也就是她身在的國,這人竟然敢號稱屠周將軍。
正想着,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馬蹄聲,以及一陣陣的要喝聲。
溫晚眸光一沉,就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爲了安全起見,她順着人流往前,卻偶然間瞥見一個小孩摔在地上哇哇大哭,看起來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周圍沒有大人,四周的難民也都是紛紛逃命要緊,哪裏還顧得上這麼個小孩兒。
眼看着那些叛軍就要追上來了,溫晚心裏有些糾結,本想一走了之,可又實在於心不忍,這麼小的孩子,落在他們手裏,想來也難以存活。
想着,她心下一橫,轉身回去,在人羣中逆行,穿過人羣,將那小孩抱起來,剛起身要走,身後騎馬的衛兵,卻都已經追了上來,將她團團圍住。
臥槽!
真是奇了怪了,這裏這麼多人,就偏偏逮着她圍?
她手上牽着小孩,小孩抱着她的腿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不多時,後面便跟上來一個男人,騎着馬,像是他們中的領頭。
想來他就是那些難民口中的屠周將軍了,溫晚瞄了他一眼,只一瞬間,就認出眼前的人正是三皇子君齊。
當年她大婚之日,容時殺她之時,這個君齊,也在場。
溫晚眸光一斂,就見馬上的君齊騎着馬,愣是圍着她轉了一圈,隨即冷笑一聲,道:“溫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