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蕪看了看天色,現在去長寧街打聽還來得及,可以趕在天黑之前回家給阿竹做飯。
“這不是文姑娘嗎?”
就在文蕪擡步要走時,身後傳來一陣冷沉嗓音。
“蘇少爺。”文蕪看到兩人站在她身後,一個是蘇桂平,另一個長相與他有幾分相似,是那蘇家庶子。
“沒想到文姑娘的手藝竟是非同凡響,竟勝過了閔家。”蘇桂平看了一眼遠走的閔皓,眸中帶着一絲冷冽。
文蕪見他只提閔家不提聶家,這分明就是來挑刺的。
“不過運氣好罷了,誰做的糕點合司膳大人口味,誰的分數便能高一下。”她故意將話說得很慢很慢。
她也故意只提司膳大人不提御廚,只要蘇桂平不是傻子,就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蘇桂平嘴角輕輕揚起,目中高傲:“文姑娘看來這是相當有自信了,定是已想好四強賽要比試的糕點了。既是如此,那我蘇家定全力以赴。”
他展開手中摺扇,冷蔑轉身而去。
“哥,這女人可當真不簡單,閔皓聶豪的手藝你我都是知道的。她竟能都勝過了,咱們要不要?”蘇家庶子蘇常比了個手勢向下切的手勢,目中陰鷙。
蘇桂平冷冷瞪了他一眼:“你我二人都在四強中,勝率已佔了一半,就這你還怕輸?沒出息的東西。”
蘇常低頭,被罵得一句話也不敢還。
“這三輪比試下來,寧峯跟那女人都是展現出了超凡手藝,就這還不能佔了我們的上風。聽她剛纔的話,想必也是知道了些內情,要麼她知難而退,要麼她必敗無疑!”蘇桂平眉間帶喜。
兄弟二人步伐輕快,彼此相視一笑。
他們渾然不知,在說話期間,文蕪已是朝着城南長寧街去了。
滑石粉的用處很多,但賣得種類卻不多。若是工匠所用,那都是提前訂好契約,該要多少就訂多少。小作坊裏做糕點用的滑石粉,那只有幾家店鋪可以散買。
文蕪望着那兩行店鋪,目光落在了某個不起眼的店鋪中。
“掌櫃的可在?”文蕪見櫃面前是個十來歲的少年,心知他定不是主事人。
如果蘇家人要買滑石粉,定然是祕密進行。不然讓外人得知蘇家這糕點世家用了小作坊的東西,那門面便是砸了。
“你要找掌櫃,你是何人?”少年上下打量着文蕪,見她衣着樸素,目中也是出現了一抹不屑。
文蕪見他如此高傲,更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給大家族供應物資的店面,纔能有對客人不客氣的底氣。
“蘇家人。”文蕪冷聲低語,眉目間微微一亮。
少年一怔,臉色忽然是變了,連忙從櫃面中繞出來,抱拳拱手:“失敬失敬,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後堂坐吧,我這就去叫掌櫃出來。”
文蕪眉目一動,但依舊保持鎮定:“不必了,我是來拿銷賬的,先前買的那些滑石粉……”
她故意欲言又止。
大家族買東西,那都是先讓人來拿貨,物資用了沒問題後纔會結清賬目。文蕪冒險一試,沒想到還真成功了。
不多時,少年捧着一本厚厚賬本出來,舔\/着唾沫猛翻了幾頁,指着一行字道:“這就是前日取的滑石粉,總共二兩銀子。”
蘇家只在第一輪作弊,這滑石粉只要了三兩半左右。文蕪沒有帶銀子在身上,咬了咬牙,又是決定冒一個險。
她將那賬本奪過,擡手就撕下寫着滑石粉的那一頁。
“你聽好了,蘇家從未在你這裏買過滑石粉,也從未欠過你一文錢!”文蕪冷眸飛起一記眼刀,狠狠射向了那少年。
見這少年的殷勤模樣,蘇家定是這裏的常客了。
“可是,這賬……”少年臉色發白,沒想到會遇到這情形。
文蕪冷笑一聲,語氣森寒:“帳?我蘇家在你這店鋪裏光顧了多少回,給了你多少好處。區區二兩銀子,你也要算?”
少年哽了哽喉,不知如何迴應。
“去叫掌櫃出來,我倒是要問問,他是要二兩銀子,還是要蘇家長長久久的生意。”文蕪擡眸冷聲說道,朝着那後堂就是看去。
少年猛然哆嗦,抱拳道:“小的明白了,多謝姑娘提點!蘇家從未欠過鋪子的錢,您也從未來過這兒。”
文蕪挑了挑眉,將那撕下來的帳頁摺疊好,收在袖中。
臨走前,她還瞪了那少年一眼,對他投去冷光。
“您放心,小的一定守口如瓶。這賬只跟掌櫃說,絕不會多嘴。”少年已是冷汗直流,點頭哈腰。
見他嚇成這樣,文蕪才放心離去。
三兩半的滑石粉,能做出的糕點絕對不止三份。也就是說蘇桂平兄弟二人,極有可能還有殘餘,要留在四強賽中使用。
文蕪攤開那賬目,看着上面請清楚楚的數目,還有蘇家二字。
她心中激動,但是轉而眸光又是暗淡。
京都中的蘇家實在太多了,這賣糕點的也有姓蘇的人,根本沒辦法作爲指證蘇桂平的證據。
如果她貿然將此物取出,反倒是會被蘇家人反咬一口,說她僞造證據想栽贓陷害。
“沒想到辛苦奔走,竟是白忙活了。”文蕪自言自語,無奈搖了搖頭。
猶豫了半響,她還是將賬頁摺疊收好。怎麼說這都是一點線索,如果四強賽中蘇家真還用滑石粉,那她便可以直接舉報。
人贓並獲,再加上這賬頁做證據,司膳大人就算再想偏袒蘇家也難以找到藉口。
在這幾輪的比試中,張公主御廚陸大人一直都恪盡職守,就是對聶豪這不可一世的參賽者都做出過好評。若是真有要揭穿的那一刻,陸大人也絕不會置之不理。
文蕪定了定神,先回了家。
“阿竹,這東西你找個地方藏起來,藏在一個只有你知道的地方。”文蕪將那賬頁用布包好,交給阿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