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蕪這才發現,這桌上的一側擺放着許許多多的花。每個袋子都是裝得滿滿當當的,還用清水澆淋其上,鎖住花的鮮嫩。
看到這些花,文蕪不禁心中一動。她走到那些花跟前,掃了一眼,辨別出了這些花兒的種類。
她眸中輕動,不多不少一共三十六種。
“文姑娘,你先前的花糕做得不錯,不會這一輪也想做花糕吧?”聶豪見她過來,嘴角更是揚得高了,“黔驢技窮,不會真叫我說中了吧?”
文蕪沒搭理他,猶豫了一下便取了新的布袋,將那三十六種花都裝在了袋中。
新鮮的花,乾淨的露水,還有新鮮的荷花荷葉。
不知是不是巧合,但她已確定自己想做的糕點是什麼了。
“比試中不許再另選食材,諸位若是取定了自己所需,那就請各自歸爲吧。”太監冷聲高唱,拂塵一甩,那放着食材的桌子就被七手八腳擡了下去。
有了前幾輪的比拼,各家之間都已瞭解對方實力。在這做糕點的過程中,他們沒有朝對方看一眼。
時間雖然富裕,但文蕪也是做得滿頭大汗。
她在空閒時間擡頭看了一眼蘇桂平,卻見他臉色深沉,有條不紊從蒸籠中取出糕點。
不知雪妃給他做了什麼庇護,但是他這冷硬麪容,看起來也不像是勝券在握。
就在文蕪思慮之時,蘇桂平正好擡眸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交匯處一道看不見的火花。
文蕪連忙轉過眼去,看向一邊的寧峯。她可不能讓蘇桂平看出她在關注他,怎麼說他們的樑子都結下了。這時候還是不要過於針鋒相對的話,不然倒黴的只會是她自己。
“文姑娘,你這糕點做得倒是奇特,看來這輪比試你的心思跟前幾輪都不同了。”蘇桂平端着自己的糕點放在太監的餐盤上,朝着對面的文蕪高聲道。
他的語調微微上揚,似是帶着些別的意味。
文蕪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也是迴應道:“既然是決賽,自然該多花些心思。若以前番的態度來比試,只會一敗塗地。”
話裏有話,她不知其他人聽不聽得懂,但蘇桂平肯定聽得懂。
這前幾輪的比試中,蘇桂平用了作弊的手段,可見他自打入宮以來就沒懷着什麼好心思。
蘇桂平這會子主動找她搭話,肯定也沒安好心,文蕪自然也無需客氣,直接來了一句暗中譏諷。
“文姑娘說話底氣十足,看來是胸有成竹了,其他三家的公子似是都沒你這麼自信。”蘇桂平冷哼一聲,掃了一眼其他各個桌位前的三人。
寧峯面色淡然,不發一語。閔皓揹負雙手,擡眼看向別處。聶豪則是臉色鐵青,有些怨念地看向文蕪。
蘇桂平面色鐵青,他可是從宮中滾出去過一次的人!
“聽說昨日文姑娘做了糕點送給長公主,也難怪姑娘如此底氣十足。若我得了長公主的眷顧,這會子下巴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他冷哼一聲,眸光忽而閃出兇光。
文蕪眸光沉靜,擡眸亦是冷冷看向蘇桂平。
“什麼!昨天你做了糕點給長公主!”聶豪聽了是臉色驚詫,看向邊上的太監,“公公,她這不就是賄賂長公主殿下嗎!快取消她的資格!”
那太監冷橫起目光,瞪了一眼聶豪。
“長公主殿下爲人清正,絕不會允許有任何舞弊之事發生。蘇少爺,小心禍從口出!”文蕪眸色凜然,渾然不懼。
昨夜她出來做糕點的時候,四周的燭火都熄滅了,回來的時候也是靜悄悄一片。
蘇桂平爲了今日的比試,早早就回屋休息。那深夜時分他不可能清醒,更何況他只說了她將糕點送給長公主,而不知道那糕點最後轉呈到了皇后手裏。
昨夜她的所作所爲都是有人轉告蘇桂平的,並非是他自己看在眼裏。
“我不知道禍從口出,難道文姑娘你就知道?”蘇桂平冷哼一聲,面上神色已是邪佞無比。
文蕪知他是在諷刺她向太后舉報一事。
京都中,蘇家有江湖幫\/派做庇護,可以說是一方的土霸王。普通平民百姓招惹了他蘇家,那必定沒有什麼好下場。
她這是被威脅了。
“奸邪小人,天地公誅之!”文蕪冷聲低語,眉宇之間盡是從容不迫。
場中人俱是一怔,沒想到一個女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公公,時候不早了,還是將糕點快呈過去吧。讓兩位大人久等不合適,讓太后娘娘久等更不好。”文蕪斂了斂眉,目中凌厲瞬間收了。
太監乾咳了幾聲,揮了揮手讓那些小太監動手將糕點裝入食盒中,先送去給太后跟諸王。
“你們幾人且隨我來,司膳大人跟陸大人都在庭中。”太監領着幾人就走。
這一輪比試,司膳大人跟陸大人都不在場。他們誰也沒看到各個比試者做糕點的過程,也自然不知道面前的糕點是出自誰人之手。這確保了比試的公平性,也免得有人徇私。
如此一來,不但防着司膳大人的袒護,也避免了文蕪被人說受了陸大人的關照。
文蕪對此倒不覺得有什麼,反正有太后跟諸王在,司膳大人跟陸大人都左右不了勝負。
五份糕點陳列桌上,散發着不同的清香,交雜在一起絲毫不相沖,反而相得益彰。
“看來各家這回是都拿出看家本事了,就這香氣來看,溫和不膩,不帶着一點摻雜。”陸大人禁不住感嘆。
司膳大人無言,只是擡頭看了一眼文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