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雕工獨步天下,看着精緻紋路,果真名不虛傳啊。”陸大人望着面前一份糕點,眼眸微微亮了。
但見一份淡綠色酥糕,雕刻紋路清晰無比,邊紋花樣精細,條條痕跡都是粗細一致,沒有分毫的差錯。旋轉雕刻,將這糕點包圍其中,看起來就是那繞着花兒的藤條。
中央的花芯青紅耀眼,參差有序,顆顆飽\/滿。看起來層次分明。若從遠處看,那根本不是一份糕點,活脫脫就是一朵花兒!
文蕪看了也是心中讚歎不已,這樣精細的手法,讓她練上二十年都未必做得到。寧峯年紀輕輕就有此等超絕技藝,誰能說這不是天賦異稟!
“大人謬讚了,在下不過將家中所學盡數展現。全力以赴,如此才能對得起一起進入決賽的對手。”寧峯看了一眼站在右邊的幾個人微微一笑。
文蕪回眸點頭,閔皓亦是輕笑,聶豪則不以爲然別過了頭。
偏偏有一人就站在寧峯的左側,已然黑了臉的蘇桂平。
寧峯朝着所有人都行了一個點頭禮,唯獨對蘇桂平不屑一顧,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寧家憑着雕工,已是讓陸大人猜出所做糕點,其餘四家看上去是平分秋色。還是快些品鑑吧,太后娘娘那邊還等着我們的消息。”司膳大人語氣不冷不淡,只挑了面前最近的一份糕點,已竹籤輕挑了一小塊。
太后跟諸王的分數固然重要,但司膳大人跟陸大人的分數有時能成爲他們參考的標準。畢竟諸王只是嘗過糕點的人,對品鑑而言並不是內行。
他們就算奉承太后也必須拿出自己的意見,若一問三不知,那自己阿諛的心豈不是暴露了。有了兩位大人的分數,他們就知道哪些該誇,哪些該說差強人意。
“這一份糕點看起來甚是新奇啊。”陸大人不急着品鑑,反而是看向了手邊遠處的某份糕點。
但見那糕點五彩斑斕,一層又一層的顏色交疊,沒有任何順序規律,但層層的顏色都只有一種。
“此是千層酥?”司膳大人也沒見過帶着顏色的千層酥,恍然間也是蹙眉狐疑。
沒有人應答,既然糕點都是匿名呈上,那比試者就不能站出來認下自己的糕點。
尤其文蕪還是被針對的那個,她更不可能站出來。
“千層酥外酥裏嫩,這糕點從外看就是軟濡的。”陸大人毫不客氣冷聲低語,當衆就點出他眼光有問題。
司膳大人咬了咬牙,但也沒說什麼。當太監將那糕點取近,他也看到了那糕點的模樣,確實不是千層酥。
“怎的這糕點還透着一股淡淡的荷葉清香?”陸大人越發是疑惑了,他做了三十多年的廚子,從未嘗過帶着荷葉香的糕點。
他掃了一眼面前的比試者,眸中變得很奇怪。
文蕪眸色冷淡,低頭頷首,面無表情似一層平靜湖水。
蘇家的門面招牌就是杏仁酥,只要他先嚐了蘇家,再嘗別家。那給出蘇家好評便算不上馬後炮,可以避開一些閒言碎語。
“大人,我聶家的鮮花餅亦是天下無雙,還請大人先嚐。”聶豪蹙眉不悅,他自然也知道蘇家的招牌糕點是什麼,見司膳大人直接點名,心頭已是紮了一根刺。
桌上某份糕點明黃帶着光澤,盤子周圍還以花瓣點綴,看上去甚是清貴高雅。
“你在命令本官?”司膳大人臉色暗沉,語聲忽冷。
聶豪面色突變,抱拳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讓大人先嚐到美味糕點……”
邊上太監乾咳一聲,硬生生打斷了聶豪的話。
文蕪在一側暗暗搖頭,都已經到決賽了,怎的這聶家公子毛躁激進的性子就不收斂些。
決賽一輪,各家都會拿出家傳絕學。不止蘇家,就是寧家閔家也一樣,他再着急也不可能讓別人的糕點失去風味。
比到了這個份上,說白了就是比誰得技藝更精湛,做出來的味道更符合幾個品鑑官的口味。技法多麼華麗,配方多麼細緻,那都是皮毛而已。
“聶家少爺的鮮花酥,還是做得過硬\/了。脆感有餘,但若遇到牙口不好的孩子或是老者,那便不大合適了。”陸大人爲平息爭端,先嚐了一口聶家的糕點。
聶豪臉色一變,但也明白陸大人是在給他解圍:“陸大人說得是,草民考慮不周。”
單用看的,文蕪就知聶豪的糕點做硬\/了。從第一輪他就是如此,口味跟外觀都設計成青年者最喜歡的類型,根本沒有考慮孩子跟老者。
本就是淘汰出局的人,聶豪也接受了點評。而另一位也是被淘汰出去的閔皓,只被說了幾句中規中矩的話,他也含笑聽訓。
“蘇家的杏仁酥,聶家的鮮花餅,閔家的玉鳳酥,還有寧家的青豆糕。”陸大人捻鬚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在了那一份色彩層疊的糕點上,“那這一份糕點便是出自文姑娘之手了。”
聞言,衆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文蕪。
“此乃民女自創百花糕,讓二位大人見笑了。”文蕪點頭頷首,福了福身。
各家糕點無論怎麼變化,那都是帶着自己的獨特風味。品鑑官一嘗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不用排除也能知道這百花糕是她做的。
“前番比試文姑娘好像已做過百花糕了,如今再做此品,但卻截然不同,實屬不易啊。”陸大人眼中含笑,又是看向了那糕點。
他看了一眼司膳大人,擡手示意。
輪到文蕪,陸大人可就不能掉以輕心了。要事他先嚐,司膳大人恐又要說他有意偏袒,與其節外生枝,倒不如直接先堵了這個卑鄙小人的嘴。
文蕪抿嘴淺笑,也是看向了那司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