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定竭盡心力,爲友鄰奉上絕美風味。”文蕪篤聲低語,也不管邊上的蘇桂平。
“那就好。”太監冷冷低語,轉身便走。
蘇桂平冷哼,看着文蕪眼中甚是不屑,但他一句話也沒說。
“這什麼人啊,這是看不起姑娘平民出身嗎,還特地多問一句!”紫鵑氣不過,但也只敢小聲低語,“蘇家祖上橫豎也沒出過一個秀才,也不知哪裏來的這股清高!”
文蕪笑了笑,安撫了這小姑娘幾句。
“比試纔是見真章的時候,不必爲這些小事計較。”她看那太監身後跟着兩排人,一看就是囂張跋扈慣了的。
回屋後,文蕪想了想還是讓紫鵑拿了紙筆。
既然是要送給外邦使臣做禮物,那就容不得有半分閃失。
“姑娘的這配方好奇怪啊,怎的竟只有一種主料?”紫鵑雖不懂做糕點,但在宮中生活了數年,對這些甜食也略有些瞭解。
宮中御廚所做糕點,至少都會用上三種主料,相輔相成。輔料那都是用來增添口感風味,可以說千篇一律,沒什麼變化。
雖說做膳食重要的是手藝,但巧婦難爲無米之炊。
一種主料,這未免太少了。
“想要贏就得出奇制勝!”文蕪眸光凌厲。
這配方上的食材沒什麼稀奇的,大多都是民間常用的東西。食材上沒有特別,也就不怕雪妃會暗中窺探到她的祕方。
紫鵑不解,這食材都是她熟知的,能有什麼出奇制勝的地方。但她一個外行人也不好多問,只將這配方交給太后的宮女。
最後一輪賽事設在了交泰殿。
這是帝后舉行宴會招待使臣的時候纔會用的大殿,可以說不是一個隨便啓用的地方。
文蕪邁入這金碧輝煌之地,瞬間就感覺到一抹深沉。
這四面八方似是都有無形的壓力傳來,明明空無一人,但她已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一入侯門深似海,帝王家的肅殺之氣果然更不一般。
“食材已備下,不限時間,二位可即刻着手。”司膳大人不敢上殿,只在大殿中央負手而立。
文蕪見不到陸大人,心中泛起一抹異樣。可現在容不得她心有疑慮,要做出絕佳的錦盒糕點,必須要全神貫注。
棕紅色刻着龍鳳騰飛的錦盒已放在桌邊,左右分別有兩個宮女在身側候着,眼神冷漠。
他們是來監視的。
文蕪就像個犯人在被差遣做事一樣,但她也不能說什麼,可能往年的決賽都是如此嚴格。
她將食材取出分碗,有條不紊按照步驟進行着。
麪糰揉得光滑,白皙得就像一團雪球。文蕪眸光輕閃,忽而雙手一前一後將麪糰夾住,擡臂將麪糰飛起,雙手交錯展開。
空中躍起一團雪白,以一種恰到好處的速度旋轉着。
咚一聲落地,面板上沒有一絲麪粉灰被吹起。
“這不就是那陳家絕學!”
角落陰影處,白穹禁不住感嘆。
“這手法\/功夫雖還不夠火候,但這架子確實穩得很。”他見那麪糰飛起高度不夠,也知是女子氣力稍小的緣故。
早時陳家落敗就因爲將糕點做得過於勁道,文蕪力氣小,摔面的力度也小,正好就不會那麼勁道。
“只看一次便學得了陳家技法,實乃天賦異稟!”白穹眼眸震顫,滿是不可置信。
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身後殿上,一言不發的人。
沉時楨眸光冷冽,刀削般的面容沒有一絲波瀾。
“陸大人已被雪妃纏住,殿下不打算出手?”白穹挑眉,壓低了嗓音。
沉時楨擡眸,迸出一抹冷光。
這一次,白穹沒有迴避,但他渾身還是控制不住顫\/抖了一下。
“殿下做事,在下不該多嘴。這一場比試有太后皇后把持,但他們終究不是品鑑官。”白穹沉聲低語。
蘇家跟雪妃是一家人,如果太后跟皇后同一陣線,那在皇上心中就別有意味了。
如果那兩位後宮尊者都偏向文蕪,雪妃便可使出她那千嬌百媚,故意說她太后皇后有意針對蘇家。
加上蘇家已兩年奪魁,那打壓的意思就會更明顯。
要想做到比試結果令人心服口服,司膳大人,陸大人,還有他三人一致通過纔行。
司膳大人已被蘇家收買,如果沒有陸大人,只有他的話最多隻能打和。
“她不會輸。”沉時楨清冷低語。
白穹又是眉頭一挑,但也不敢多問。他走回那處角落,繼續觀望着場中的比試。
此時,文蕪已將麪糰分成了十二小份,往裏面摻雜着揉成餡的主料。她的手法很奇怪,不是將麪糰攤開,將餡包入其內,而是直接跟麪糰揉在了一起。
白穹眯了眯眼,嘴角輕勾。
果然不是一般的工藝。
決賽之爭,兩人都是小心翼翼。不限時間之下,都是謹慎了血多,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纔將糕點做出。
文蕪自行將蒸籠中的十二分糕點裝入食盒中,望着那沒有絲毫棱角的花樣,微微鬆了口氣。
新的嘗試還算成功。
兩份食盒呈到司膳大人面前,他微微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後殿而去,沒有說一句話。
這時,文蕪還是沒有見到陸大人,心中的不祥之感更重了。
“白公子,這兩個錦盒糕點看上去各有千秋,你先請吧。”司膳大人看着兩份打開的錦盒,目色冷硬。
白穹看了一眼殿上坐着的人,輕聲道:“將兩人傳進來,將這兩份糕點送到御前。”
沉時楨眉頭輕斂。
“這是何意?”司膳大人不解,但看向殿上的人,語氣緩和了許多。
白穹輕笑:“陸大人不在,若司膳大人與在下有分歧,那就難定輸贏了。爭執片刻,糕點失溫,那風味就遜色了幾分。”
他故作嘆息搖了搖頭:“與其暴殄天物,倒不如直接請皇上品鑑,不管怎麼說,送給盟友使臣的禮,還得皇上欽點。”
司膳大人臉色一僵,喉嚨裏如被塞了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