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在糕點做好了之後還沒到場,顯然就是被某些人給設計攔住了。
後殿內沒有一點動靜,文蕪時不時瞄向門口,也是看不到一個人。這裏裏外外都安靜得有些不自然,讓人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走出來:“二位,司膳大人傳見。”
文蕪微微蹙眉,已經是最終決賽了。品鑑官打出分數,一切就塵埃落定,這個時候還傳見什麼。
品鑑官一共三人,陸大人不在,那除了司膳大人之外就只剩下那個叫白穹的了。
“二位的糕點做得真是令人賞心悅目,就是不知做糕點時的構思如何。”白穹輕輕揮着摺扇,眸中似笑非笑。
“司膳大人與在下生怕理解不了二位糕點中的精髓,特來求教一番。”
文蕪低頭頷首:“白公子言重了,民女才疏學淺。”
蘇桂平被搶了話,眉頭蹙起甚是不滿。
“蘇公子,就由你先說吧。”白穹瞧見蘇桂平的黑臉,那不如就讓他先說吧。
文蕪看向面前的兩個錦盒,蘇桂平的那一封赫然做成了十二中不同的顏色,看上去就像一朵朵盛開的花。嗅起來也是清香宜人,如果合上雙目,會有一種身在花園的錯覺。
“此糕點名叫羣芳爭豔。”蘇桂平朗聲說道,“此乃蘇家先祖爲長平王妃祝壽所做,這十二種花乃是不同的象徵,左側六種乃是和平,富貴,安康,淡雅,清平,家和。”
“原來如此。”白穹不等他說完右側的便是開口打斷,望着那些各色的花樣糕點,微微點了點頭。
文蕪心中暗暗一笑,說來說去也都是拾人牙慧。說到底,蘇桂平也沒有自己的東西,只會秉承前人手藝,還借用了前人的風光。
“美則美矣,不知風味如何。糕點,說白了比拼得還是口味。”白穹看向了文蕪那側的錦盒,眼角忽而又是朝着不遠處的暗角瞄了一眼。
陰影處,一雙鳳眸深邃澄澈。
“文氏這糕點做得色彩參差不齊,怕不是配比失敗了吧?”蘇桂平瞧着文蕪的錦盒,眼中微微透出一點蔑視。
但見文蕪錦盒中的糕點,非黑即白,透着一點淡淡的灰色。有的灰白只有一角,有的則是黑色只有一角,毫無規律可言。
看上去就像是宣紙上渲染了濃淡不定的墨跡,黑白相襯,但邊緣卻不是整齊的曲\/線,而是凹\/凸不定。
“配比失敗,那不正合了蘇少爺的意嗎?”文蕪冷聲反駁,語氣中盡是銳利。
雪妃接二連三對她進行逼迫,作爲受益人的蘇桂平不可能全然不知。他們一個是主謀,一個是幫兇,都是一丘之貉!
“我蘇家向來都是公平競爭。只要是強勁的對手,那也都是惺惺相惜。姑娘這麼說,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蘇桂平輕輕冷笑。
文蕪反而比他笑得更歡了,冷道:“我還未解釋自己的糕點,蘇少爺就說我配比失敗,倒是不知誰是小人。”
“文姑娘的糕點向來別出心裁,這糕點色彩的渲染之感,想必也是有其中深意。”白穹細看了許久也沒看出其中的端倪。
文蕪頷首點頭:“此糕點乃是按照天象所做,其中渲染便是玄月盈虧。”
陰影處,沉時楨眸光輕閃,恍然想起了什麼。
“我在家最喜歡擡頭望月,觀察天月盈虧,以選取山中花草做食材,看看天地萬物是否會跟着變化。”文蕪從小就知月亮的盈虧跟潮汐有關。
天地生靈皆受日月精華,受到影響得肯定不止潮汐。她閒來無事便試着觀察,那花草的味道會不會跟日月有關。
“最上面正中央的糕點,灰白較多,清白微小,這就是初一時的朔日。以此類推,輪迴一圈後,便是滿月!”文蕪取來一雙筷子,將那中央的糕點翻過來。
背面赫然是潔白一片,當中還透着淡淡清灰。
只要是擅長觀星的人都知道,月亮不是純白無瑕,當中會帶着一點灰白之色!
文蕪的糕點上,那灰白就在左下側微微一點,正好就是月亮染灰的地方!將這糕點懸起,赫然就是在賞月!
“其餘的糕點顏色深淺不一,背面則刻着二十四節氣。”文蕪展示着背面。
糕點斜分爲二,一塊糕點背面就是有兩種節氣的氣象特徵。
“如此淺薄的手段,蘇家任何一個學徒都能做得出來。就這,文姑娘你也用來參加決賽?”蘇桂平嘴角勾起,看着自己的糕點甚是滿意。
用色彩渲染糕點,上下分層而做確實不難。白穹面不改色,他自然知道文蕪的構思不會這麼簡單。
“有些細節無需解釋,不然豈不是藐視了品鑑官。”文蕪將糕點放回錦盒中,朝着白穹跟司膳大人微微頷首。
糕點就像是學生做出來的文章,品鑑官就是夫子。如果學生的文章要靠學生自己解析清楚,那夫子又要來何用。
蘇桂平心中隱怒,抱拳道:“還請二位大人品鑑,蘇家絕學盡在其中,絕不會讓二位失望!”
文蕪一言不發,只是低頭頷首。
“看來二位都是胸有成竹。”白穹瞟了一眼司膳大人,眼中的笑意越發神祕起來。
司膳大人感受到那異樣的眼神,乾咳了一聲:“來人啊,幽王殿下有命,將這兩份錦盒送到御前,請皇上品鑑。”
此言一出,蘇桂平如被雷擊中,面容惶恐。
文蕪眸光輕\/顫,擡頭看了看司膳大人,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
“決賽事關重大,文姑娘得勝,那將會是本朝第一位不是出身於世家的魁首。若蘇少爺得勝,那將晉升鴻廚,這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我等能做得了主的。”白穹輕聲解釋。
以往決賽都是四人,品鑑官作出的判決相對公正。如今只有兩人,結果還不同往常。
白穹怎麼都不能做這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