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蕪心中亦是微微顫動。
一個四品武官,居然說殺就殺。
聶藺洲輕哼轉眸,看向一邊的文蕪:“你說你有冤?”
文蕪猛然低下了頭,這人性子暴佞,絕不能直視他的眼睛。
“民女幼子遭劫,還望國師爲民女做主。”
傳聞中這國師性情古怪,雖言中了許多天災,讓百姓規避其禍。但也聽說此人貪婪成性,一言不合便可使人家破人亡。
“天子腳下,怎會有人在大白天的行劫。你這女人,莫不是胡說吧?”聶藺洲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一臉無所謂。
文蕪蹙眉,低聲道:“天下沒有一個母親會拿自己的孩子胡說,幼子就在長明道\/上被劫。只要國師遣人相問附近的攤主,定有人看到幼子遭劫。”
街區上人來人往,那馬車直接將一個孩子抱走,不可能沒有人看到。府衙隨便找個人詢問都會找到人證,那些小老百姓不會多管閒事,但也不敢欺瞞官府。
“豈有此理!這還有王法嗎!”聶藺洲目色忽而擡起,揮了揮手招來了一個下人。
“你去街區上問問,看看有沒有人目擊此事。”
聞言,文蕪也是鬆了口氣。不管聶藺洲性子如何,只要他願意幫忙,那阿竹被劫就可以立案調查。
“愣着幹什麼,還不去請錢大人出來給人做筆錄。”聶藺洲不知對誰說話,甩袖轉身走了。
文蕪被帶入了後堂,面前甚至擺了一杯熱茶。
“本官屬下無禮,衝\/撞姑娘了。”
門外走入一人,朝着文蕪微微點頭。
文蕪起身行禮,低聲道:“大人言重,幼子遭劫,民女也是心急了纔出言不遜,惹怒了武衛大人。”
眼前人生得慈眉善目,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好官。但是文蕪擊鼓良久無人理會,這錢大人可未必如面相看起來那麼和善。
“天子腳下,青天白日竟有人公然行劫,真是目無法紀了!姑娘且說說情形如何?我親自給你做筆錄。”錢大人坐下挽袖,就着筆墨紙硯就是要開始落筆。
文蕪心中一緊,阿竹如何被劫她並沒看見。
若要說謊恐會影響查案進展,無法,她只能將梅兒所說的都說了一遍。
“馬車是何模樣?”錢大人一邊做着筆錄,一邊詢問。
文蕪語塞,她還沒來得及詢問梅兒,只得說道:“當時民女聽到喊聲便出來,這一晃眼馬車便消失了,民女並未看清。”
錢大人的筆觸忽而停了,擡眸目中略有狐疑:“街區人多,姑娘竟將幼子獨子留在街上?”
“街上有人在唱小人戲,幼子欣喜便過去看戲。民女則在針繡閣中請教掌櫃刺繡之事,是民女疏忽了。”文蕪咬牙,心中如被刀絞般的疼。
如果她將阿竹帶在身邊,那賊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如此說來,姑娘沒看見劫人的馬車,也沒看見劫走你兒子的人了?”錢大人低聲問道。
文蕪眉頭一蹙,使出全身的力氣才點了點頭。
看着錢大人離去,文蕪想說什麼卻又無話可說。
就這樣,她心裏空空落落地離開了府衙。
“文姨!”梅兒在一邊招手,嗓音壓得很低。
她的身子整個縮在一個攤位後。
文蕪見她這般躲藏也是快步走了過去。
“文蕪,我看到那個馬車了!”梅兒眼中驚懼,“就在剛纔,劫走阿竹的馬車從府衙側門出來!”
她指了指府衙的側門處,忙道:“那馬車上掛着金黃色的穗子,那兩個馬車伕我認得,其中一人就是抱走阿竹的人!”
此言一出,文蕪覺得如遭雷擊。
“梅兒,你可看清楚了!劫走阿竹的馬車,從府衙裏出來?”文蕪不敢相信。
“這我怎會看錯!”梅兒雙眼又是水潤,“我親眼看着阿竹被劫走,那馬車華貴無比,我怎麼也不會看錯!”
文蕪身形晃盪,面容慘白如紙。
“文姨!你沒事吧!”梅兒連忙扶着眼前人。
華貴的馬車,還配着金黃色的穗子,這分明就是皇宮中位高權重的人方能配有的車架!
那車裏的人定是國師聶藺洲!
“劫走阿竹的人是誰我已經知道了。”文蕪嗓音顫動,“那人手中無權,地位卻崇高無比。”
梅兒的臉色越來越白。
“可是他爲何要抓阿竹呢?”文蕪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依靠官府是不可能了,現在她只有找到聶藺洲綁架阿竹的原因才能解救阿竹。
雪妃與這國師不會有來往,若讓太后皇后得知,羅織罪名,雪妃就是十條命都不夠死。
蘇家跟這國師更是不會有交集,聶藺洲貪婪無比,蘇家那點子家當就是都拿出來也不夠他塞牙縫。
何安音這兄妹倆要報復她也早就報復了,用不着現在纔來綁架阿竹。
文蕪只覺腦子裏嗡嗡一片,怎麼想都毫無頭緒。
“文姨,要不我們去求太后吧?”梅兒感覺文姨的身子越來越重,顯然她是快心力交瘁了。
“太后?”文蕪睜開了雙眸。
梅兒低聲道:“阿竹說過,太后賞了您行宮令,以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直接進宮去求太后。”
文蕪恍然目光一明:“對,你說得沒錯!”
這事讓太后知道,沉時楨也會知道。
阿竹說過,他在險些遭蘇家人綁架的時候是沉時楨救了他。對他也很溫柔,就像當初他失憶時一般。
幽王殿下殺伐決斷天下聞名,聶藺洲這無權無職的虛名國師,他定然是不怕的。
文蕪帶着梅兒急急忙忙回了家,她從一處老鼠洞裏掏出了紅木盒子。
這地方是阿竹發現的,也是他說藏在老鼠洞裏必不會被人發現。當時文蕪還覺得不妥,現在看起來簡直妥當得很。
“梅兒,你拿着銀子出去找客棧住,不要呆在家裏。”文蕪這一趟進宮說不定要呆上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