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客,不分尊卑。便是客人無禮些,做主人的也該多擔待些,不然豈不是顯得心胸狹窄。”沉時楨轉眸看向紫櫻,目光倏而又是冷硬。
紫櫻縣主低頭頷首,咬牙道:“可是舅舅,明明就是她們先無禮的。我自幼在宮中隨禮教嬤嬤學禮,怎麼會不懂待客之道。”
“即是懂,爲何你的兩個宮人還擒拿着客人的孩子?”沉時楨擡眸看向那兩個宮人,這一看,讓她們嚇得瞬間鬆手下跪。
“來人啊,將這兩個在幽王府中恣意妄爲的宮人拖下去,重打二十藤杖。”沉時楨冷聲低語,語氣中含\/着萬千寒霜。
護衛上前一記手刀打在兩個宮人的後頸,在她們發出驚叫之前就讓她們暈了過去。
“舅舅!”紫櫻縣主詫異看着眼前一切,“她們是我的宮人,要教訓也該由我來纔是!”
沉時楨揮了揮手,示意護衛繼續:“文姑娘是幽王府的客人,要教訓也該本王來。你既能越矩,本王爲何不能?”
反問讓紫櫻縣主啞口無言。
不多時,後院傳來了陣陣慘呼。那兩個被打暈的宮人,在藤杖重擊之下也是疼醒過來,不停哀嚎。
“文氏,紫櫻縣主說你故意絆倒了她,可有此事?”沉時楨輕聲問道,話語輕柔如一陣春風。
文蕪頷首福了福身:“身爲王府客人,民女豈敢造次。且在今日之前,民女與縣主素未謀面,怎敢做此狂妄之舉。”
沉時楨點頭沉吟:“說的也是,明明是第一次見,無仇無怨的怎會使絆子。紫櫻,該不會是你自己摔倒了,不想在宮人面前出醜才故意說有人絆倒你吧?”
紫櫻面紅耳赤,咬牙皺眉。
幽王府的下人有些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方纔在邊上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是紫櫻縣主自己故意摔倒,想誣陷人家來找個打人的理由。如今被拆穿,自然是啞口無言。
“即使自己不小心摔倒也沒什麼,不必誣陷人,白白丟人現眼。”沉時楨冷哼搖頭,目色淡然。
文蕪蹙眉,連忙道:“殿下,方纔確是民女不小心,這就給紫櫻縣主賠罪。”
她上前一步,正要福身\/下拜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聲音。
“爹!你不要讓別人欺負娘!明明就是他們故意挑釁,還想讓人打我跟梅兒姐姐!”阿竹見到娘又要給人下跪,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是高聲喊起來。
文蕪心中驚顫,擡眸一記冷光看向阿竹。
“放肆!”紫櫻縣主厲聲喝道,原本蒼白的臉忽而又是漲得通紅無比,“幽王舅舅尚未娶親,怎會是你的爹!你這小子真是有娘生沒娘管教!”
沉時楨冷峻的面容忽而鍍了一層霜。
他走到阿竹跟前,柔聲道:“阿竹,你來說,方纔你都看到了什麼?”
阿竹抹了一把眼淚,朗聲道:“娘帶着我們剛進府,這個女人就罵我們什麼鄉野什麼粗鄙的。還說要讓兩個宮人教我們規矩,拖着人就走,還罵娘是賤\/人!”
那些宮人個個生着粗厚的胳膊,梅兒一看就知她們手上是練過些功夫。她們若動手,文蕪這身子肯定喫不消。
“孩子縱是天真,在本王面前也絕不敢說謊。”沉時楨看着不遠處正在看熱鬧的下人,“相信府中下人也都清楚看到了一切。”
紫櫻縣主臉色瞬間慘白。
她只想着教訓文蕪,一時間竟忘了屏退左右。
“爹,那個倒在花池子裏的女人差點就踢到娘了。她是朝着孃的腦袋踢的,根本就是想要人命,你可千萬別放過她!”阿竹指着那已經暈在花池子裏,七歪八扭倒着的宮人。
沉時楨輕然一笑:“這個自然,在我幽王府裏放肆的人,還沒有一個是能站着走出去的。”
紫櫻縣主雙腿已是震顫連連。
“殿下,此事都是一場誤會。縣主心胸寬廣,定也不是記仇之人,也不會計較民女過失。阿竹童言無忌,殿下海涵。”文蕪上前將阿竹拉回自己身後,退開幾步,刻意保持着距離。
沉時楨也不見怪,這種舉動他已是習慣了。
“來人,將文姑娘等人送到南邊廂房。”
聞言,紫櫻縣主臉色更如霜雪。
幽王府坐北朝南,這南廂房最是清幽,環境宜人。以往這個地方都是留給她跟娘住的,其餘貴客都是住在北邊,沒想到舅舅竟將給她的地方讓給了其他人。
“我要喫牛肉麪,最好是蘇樓做的!”阿竹舔了舔嘴脣,他永遠忘不了在蘇樓那碗湯麪的鮮美。
“來人,派人去蘇樓將做麪食的廚子請來。”沉時楨吩咐着身後護衛,沒有絲毫猶豫。
阿竹笑着拍起了手,道:“還是要三份吧,好東西必須要大家一起分享,娘跟梅兒姐姐也必須要喫。”
“傳三份。”沉時楨看着阿竹,眉間暗暗浮出喜色。
文蕪心中一緊,但她什麼也沒說。
早先阿竹就告訴過她,沉時楨對他很溫柔體貼,就如當初他失憶還在文宅的時候一樣。
她被領着到了南廂房,關上門後這才鬆了口氣。
“娘,我就說文楨叔叔一直念着我們,你看剛剛他不是一直在幫我們嗎!”阿竹的嘴角還高高揚着沒有放下來。
文蕪臉色冷硬,擰了一把阿竹的耳朵:“你這小子,誰讓你亂喊爹的。別說紫櫻縣主在,就是隨便當這個乞丐的面你也不能說這等糊塗話。”
阿竹被擰得齜牙咧嘴:“娘你輕點,我就是常聽人說,夫妻之間都會互相幫襯。就算彼此之間不合,也不會胳膊肘往外拐,這脫口而出了一聲爹。”
文蕪哭笑不得,搞不明白阿竹這小腦袋裏究竟在想什麼。
她神色緊湊,低語道:“以後不許再說這等荒唐話了,否則定會大難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