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出面,雪妃也必然會蠢\/蠢\/欲\/動。
文蕪將阿竹的嘴輕輕扇了一下,低聲呵斥道:“有官家人在,從現在開始你一句話不許說,給我裝啞巴,明白了嗎?”
這侍郎公子,向來都是嘴上沒把門。一會那侍郎大人定少不了挑刺,若是阿竹又被激得脫口而出,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那後果不堪設想。
“爹,你怎的讓我到這等地方來喫飯!油煙氣好重,而且這裏還都是窮人的汗臭味!”
不知何時,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侍郎公子已是跑到了那侍郎大人的身邊,躬身抱拳行禮。
“武兒,這店面新開業,蘇樓管事都對此讚不絕口。你不是大魚大肉喫膩了嗎,今天咱們就換換口味,喫點清淡小菜。”侍郎大人的語聲忽而緩和,眼眸中也是寵溺無比。
文蕪也不知這話究竟是誇還是損,只上前道:“二位想喫些什麼,小店的菜單都在那牆上了。其餘的菜不一定有食材,還望侍郎大人見諒。”
素心館的特色就是小碗蒸菜,還有免費的湯水。不接受外來人的點餐,這規矩她得提前說清楚,省得後續有麻煩。
“這什麼破店啊,就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侍郎公子捂着自己的鼻子,厭惡瞧着後面陸陸續續進來的客人,“爹,我們到別處去喫吧,這些人的身上好臭!”
他的嗓門很大,似是故意說給這些進來的布衣百姓聽,也不怕得罪人。
但是布衣百姓不代表好惹,光天化日之下,更是有膽子大的。其中一人冷哼道:“哪家的侍郎公子這麼大的脾氣,來外處喫飯竟還嫌棄其他客人了,真比那郡主還嬌貴。”
此人故意提到郡主,便是將這侍郎公子比作女子,郡主的身份則是故意提得高貴些,貶損他的身份。
“就是,人家打開門做生意,無論是什麼人都能來。若是嫌棄環境不好,回家找你娘去吧!”
“當這是金鑾寶殿呢,挑剔成這個樣子。也不知怎麼生養的孩子,竟是這麼沒教養,當衆大喊大叫。”
店內的客人皆是紛紛抱怨。
“你們這羣下里巴人,閉上你們的鳥嘴!”那侍郎公子氣得站了起來,冷看着那些對他嘲諷教訓的人。
“本少爺跟你們豈能相提並論,我將來是要做大官的!你們妻子孩兒還得靠我來維護一方治安!”
這一語激得滿座鬨堂大笑起來,指着那身段不滿五尺的孩童,各個發出戲謔之語。
“武兒,不得胡鬧!”侍郎大人蹙了蹙眉,瞪了兒子一眼。
店面大門敞開,別說是布衣百姓,就是叫花子乞丐都能進來。除非是店主親自趕人,不然其他客人要麼起身離開,要麼就坐下安心享用美食。
從沒有一種規矩是客人嫌棄環境不好就驅逐其他客人的。
“爹,這些人根本就是沒念過書的粗鄙之人!孩兒這就教訓他們!”侍郎公子雙拳緊握,已是狠狠瞪着那些布衣百姓。
文蕪見形勢不妙,立即便是上來勸着:“公子息怒,是小女子沒有將這店面清理乾淨,並非客人之過。若是真不滿意,還請公子與隔壁涼亭內就坐,等飯菜好了再給您送過去。”
這一行商鋪不遠處就有一座涼亭,每年翻修,並不破舊。生意好的時候,也會有不少客人坐在那邊用飯。
“姑娘此言差矣。”侍郎大人板着一張臉,“我們來貴店用餐,自然不會嫌棄店面。我兒與人比武輸了,這才心情不好,說出了些不該說的話。”
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呵斥道:“武兒,還不給鄉鄰百姓們道歉!”
侍郎公子氣不過,緊握的雙拳更加是緊了,咬了咬牙:“諸位,是在下無禮在先,還望諸位多多見諒。”
客人們皆是冷哼一聲,沒有人接受他這被迫之下的道歉。
但是總歸事情沒有鬧起來,文蕪也是在上菜的時候挨桌跟這些客人們道歉,只說官家人不好惹,讓他們多擔待些。
“不愧是楚公子都誇讚的手藝,果然甚是不凡。”侍郎大人只淺嘗了一口精心製作的燉盅,就已是品出其中火候跟功夫。
那些小菜色澤鮮豔,肉類亦是嫩滑無比,侍郎大人每嘗一口都是禁不住暗暗點頭。
瞧見侍郎大人滿意,文蕪也鬆了口氣,但她看見那公子哥依舊冷着臉,面前的小菜就沒動幾口。
她也不多什麼,做爹的都喜歡,他這個做兒子的,晾他也不敢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
“姑娘手藝名不虛傳,日後老夫定讓家丁帶着食盒前來。家中老母不便出門,這等美餐只能送到她老人家面前,還望姑娘不要見怪。”侍郎大人客氣低語,多給了一些銀子。
文蕪點頭含笑:“大人客氣了。”
先前侍郎大人的桀驁已在這一刻被撫平。
她目送着這一對父子上了馬車,見他們遠走後才徹底放心。
“姑娘,那年輕小子乃是兵部侍郎的兒子陳武。他是出了名的小心眼,這一朝喫虧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其中一個客人認出了他們兩父子。
文蕪無奈苦笑:“便是不罷休又如何,這民不與官鬥。也只能任由他興風作浪,到時在見招拆招了。”
其他客人也是嘆息,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面對官家人,平民百姓大多時候就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不過這兩父子也讓文蕪知道,沉時楨來此用餐的事情並沒有流傳出去。只有楚子雁來的事廣爲人知,不用說,定是他爲了保住幽王殿下的名聲故意封\/鎖了消息。
沉時楨跟她的關係,在雪妃聶藺洲這等有心人眼裏不清不楚。
文蕪眸中深邃,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