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簡單一場祭祀,當中居然有這麼多的門道。那些朝臣遠在周馥國,還打聽起你的消息來。”文蕪暗暗覺得有些揪心。
在深宮裏,有雪妃等寵妃想暗害沉時楨,在京都內有聶藺洲這些小人在虎視眈眈。不曾想異國他鄉,還有針對他的。
真可謂是四面楚歌了。
“世人都以爲我將來會是儲君,這些朝臣自然會多注意我一些。不過他們也拿不住我什麼把柄,只能是說些閒話而已,不必在意就是。”沉時楨翻看着黃曆,眉頭一蹙。
“殿下,方纔周馥國來人了,說他們的星官推算出十日後有紫微星升空。爲了國泰民安,今年祭祀恐需要延長一些。”護衛見到主子翻看黃曆,也是想起了使者傳話。
沉時楨冷笑一聲,隨手將黃曆拋下:“年年祭祀,也沒見那年就少了水患旱災。無非就是些形式罷了,十日就十日,正好本王也留在這裏養傷。”
既來之,則安之。
他也相信司徒襄不會有什麼陰謀詭計,在京都時,他曾給文蕪說話,可見爲人還是不壞。
“竟需要十日這麼久。”文蕪低聲呢喃。
如今沉時楨身邊只有一個護衛,這麼多日的耽擱或許會生出已些變數也不一定。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周馥國京都很大,你可帶着阿竹到處遊玩,嚐嚐美食,順便學些手藝也無妨。我的暗衛昨夜也已到了,會暗中保護你們。”沉時楨心知她到了異國他鄉心有不安。
文蕪想到前些時候假扮成山匪的鐵騎隊,忽而纔想起來保護沉時楨的不止一個人,瞬間也是心安了幾分。
“方纔那幾個朝臣說了那些試探之語,可見對你我的關係也有些懷疑了。這十日內,我們還是少見面些爲好,有什麼事你就吩咐他。”沉時楨看了一眼身邊的護衛。
那護衛朝着文蕪就是抱拳頷首,面容冷峻如冰。
文蕪挑眉也是回以點頭。
真不愧是沉時楨的護衛,一樣不苟言笑,冷冰着一張臉。
在安置好一切後,文蕪也是跟阿竹住進了使者安排好的一所府邸客房裏。
四個丫頭,四個小廝,四個婆子,十二人輪番伺候,可以說是將她待爲了上賓。
“文姑娘可休要客氣,太子殿下吩咐了,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奴才們一律轉告太子,滿足姑娘所需。”爲首一個漂亮女子點頭福身,禮儀周全。
文蕪見她這得體的行禮姿勢,便知她是宮裏出來的。
“蓉太子妃近來可好?”
算起來,蓉太子妃也沒到臨盆的時候。不知她給出來的那些食譜,周馥國的廚子們有沒有按照配方給蓉太子妃安胎。
“一切安好。”宮女的話語簡潔利落。
在京都時,文蕪也沒聽說周馥國太子妃有何消息,看來也是相安無事了。
“對了姑娘,司徒太子有祕帖令奴婢轉送。”宮女從袖中取出一封明黃色的信箋。
文蕪心中一驚,傳說只有鄰國使者,還有朝中一品大員才配受印有太子綬印的文書。
雖然這只是信箋,但司徒太子用上自己的信箋,足以看出他的誠意。
“信箋我就收下了,勞煩姑娘命人打些熱水來,給那皮孩子沐浴。這一路奔波,他都已經好些天沒洗澡了。”文蕪想將這宮女先支開,這信箋內寫的東西,她未必能立即答覆。
院內,阿竹正蹲在草叢邊,看着兩隻蛐蛐打架。手裏端着一個編好的小竹簍,一雙圓眼已是發直,等着抓得勝的蛐蛐。
文蕪暗暗嘆息,也不知這孩子是什麼做的,精力旺盛,好像怎麼都不知道累一樣。
等宮女小廝們將熱水打好,阿竹也已抓到了蛐蛐,開開心心在衆人的伺候之下沐浴更衣。
趁着那宮女不在,文蕪也纔打開了信箋。
“辛得食譜,妻兒皆安。願貴人移步入宮,但求一見。”
隸書小字暗藏鋒芒,筆尖圓滑甚是瀟灑。司徒襄給出的不過寥寥數語,但也將意思表明。
一入侯門深似海,深宮中更是波譎雲詭。文蕪已進過一個深宮,險些把命給丟了。如今又接到了皇嗣邀請,也不知是福是禍。
但這明黃色信箋上的太子綬印清晰可見,司徒襄將此印用在一個鄰國民女的身上,也可以說是冒了風險。
他這麼做就意味着平民百姓跟朝中一品大員平起平坐,家國要務也跟這邀約見面放在了同一個位置上。
好在那宮女並不奸猾,不然反手出賣,後果不堪設想。
文蕪反覆思量,還是決定將此事先跟沉時楨說說。到了異國他鄉,她也不敢輕舉妄動,省得節外生枝。
“長鳴。”她推開窗戶,低聲叫道。
但見一襲黑影落下,那護衛朝着她抱拳,一言不發。
“這信箋是司徒太子託人送來的,約我入宮一見,你去回覆殿下,問問他此行可還是不可。”文蕪將手中信箋遞過去。
長鳴不假思索,抱拳道:“姑娘可自行前往,司徒太子的邀約,相信並無不妥。”
當朝太子如果想謀害一個民女,派幾個刺客就行了,用不着將人請到宮中,反加了自己的嫌疑。
文蕪蹙眉:“你真不回稟殿下?”
這護衛忠心得很,什麼都不會瞞着主子,怎的這回竟是變了?
“姑娘有所不知,京都內有一支亂黨流竄到了周馥國內。殿下已是出行去暗中搜捕,只怕三五天都回不來。”長鳴實話實說。
文蕪一怔,但這也是情理之中。
“既如此,那我就應約入宮了。你且在這府邸內,幫我照看好阿竹。尤其不要讓他接近聶藺洲,不管怎麼說,先前的事也都沒有查清楚。”
說來說去,還是那調皮小子讓人放心不下。
長鳴抱拳點頭,鄭重應了一聲是。
翌日清晨,文蕪出門時就已見,宮車等候在外。
一名藍服太監已是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