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她視線轉移到自己身上時,瞳孔忽而縮成了針。
糕點做好後,文蕪遲遲不肯入屋,只交給宮女轉送。
“姑娘可有什麼話要奴婢轉達?”宮女捧着糕點,笑意融融。
文蕪想了想,搖頭道:“也沒什麼可說的,太子殿下在,他自會安撫太子妃。”
“可是,太子方纔已被朝臣喚走了。”宮女輕聲道。
周馥國上下,唯有司徒襄這個儲君最得人心。大大小小事務幾乎都會經過他手,說是日理萬機都不過分。
“姑娘,蓉太子妃有請。”
就在文蕪躊躇之時,另一名粉妝玉琢的宮女前來通報。
這下,她也不好再拒絕了。只將那宮女的糕點接在手裏,入門時低頭頷首,將糕點親手呈上。
“你們這些小蹄子,怎能讓客人端盤。”宮蓉嗔怪看着後面的宮女。
文蕪忙道:“蓉太子妃休要怪她們,是我自己不讓她們拿的。衝\/撞了太子妃,唯有以淺薄廚藝賠個不是。”
宮蓉暗暗嘆息,將文蕪牽着坐在自己榻邊:“明明是本宮的過失,文姑娘何必怪罪自己。”
她看了一眼面前兩個宮女。#@$&
二人也是會意,退出去關上了房門。
“太子妃先喫幾口糕點吧,我跟太醫要了些丹砂白朮,可鎮靜安神。”文蕪將手中糕點呈上。
宮蓉優雅輕笑,撿了一塊糕點就喫。
“姑娘的手藝比起先前似乎更好了,再過幾年,只怕天下廚子加起來都不及你。”她淺嘗糕點,就已禁不住目中一明。
文蕪心中一寬,蓉太子妃沒事就好。%&(&
“方纔本宮的香爐是砸着哪了,可有傷着?”宮蓉瞧着地上殘餘的一點香灰,心知方纔自己恐懼之下是下手重了。
文蕪的肩頭還有些痠疼,但她並不多言:“並沒有砸實在,蓉太子妃不必介懷。倒是太子妃是生噩夢了,怎的那般驚惶?”
她給出來的食譜裏都有安神助眠的效果,只要蓉太子妃照三餐服用,絕不會生噩夢纔對。
宮蓉眸光忽而一閃,臉色又是有些不對。
“此處四下無人,太子妃有什麼不適還是早說爲好。”文蕪見她臉色有異,也是連忙追問。
猶豫了半響,宮蓉才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並不是發噩夢,而是方纔文姑娘前來時,我恍惚之間感覺你像一個人。”
文蕪心奇,這天底下相似的人頗多,但就算有跟她相似的也不至於驚慌成那樣吧。
她又不是生得青面獠牙。
“說出來,文姑娘可千萬別生氣。”宮蓉牽過文蕪的手,暗暗輕拍了幾下,“在我視線不清時,你很像我以前在夢殷國見到的一個女人。”
文蕪心驚,那被宮蓉握着的手都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那女人在夢殷國中被奉爲人上人,但是那時我過於年幼也不知那人是誰。只是人人都說她擅長巫蠱之術,還會喫人!”宮蓉說着,臉色都是微微有些白了。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我家那小子不也生得像幽王殿下嗎。太子妃有所不知,我從小就在尼姑庵里長大,無父無母。就是與我有相似,那也是巧合罷了。”文蕪勸扶着,可不能讓她動了胎氣。
宮蓉暗暗定了定神,也是點頭:“或許真是巧合吧,姑娘自幼就在秦南國內,怎會跟夢殷有牽連,是本宮多慮了。”
勸服了他人,文蕪的心卻慢慢揪了起來。
阿竹跟沉時楨生得肖像,那是因爲他們確實是親生父子。
在這趕路的日子裏,她越來越發現這兩人的相似之處根本不止樣貌。若不是親生,那還真就無法解釋。
如果真有人跟她相似到宮蓉都驚懼的地步,那個所謂的女人定也不只是跟她肖像而已。
“說起夢殷,不知文姑娘瞭解多少?”宮蓉想起先前糕點上的花紋圖騰,不知爲何她一直耿耿於懷。
文蕪回過神來,無奈道:“本朝太后就是中了夢殷之毒,我也被當朝夢殷餘黨被嚴查。但是說起此國,我也就是聽小老百姓的一些閒談而已,所知不多。”
在幽王府內,她也只看過夢殷的一些簡單記載。
“難道姑娘就不好奇,爲何夢殷大行巫蠱之術,殘害百姓,還能綿延百年之久?”宮蓉眸子裏閃出了一點異樣。
文蕪嘆息一聲:“俗話說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對於我們小老百姓來說,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就是私下說起夢殷,那也只敢把門窗關起來,三五個人閒談,哪裏還敢好奇。”
在她帶着菊兒四處求醫時,就算聽人談起夢殷,那也都是說不上幾句話就各種迴避,不敢再談。
“不知姑娘想不想聽本宮說些故事。”宮蓉目色嚴謹,語氣也變得深沉了些。
文蕪心覺不對,只道:“若是故事倒可以聽,關於夢殷的故事,那還是免了吧。民女膽子小,聽不得那些奇聞異事。”
宮蓉輕然笑出了聲:“你啊,就是這麼小心翼翼。本宮身懷六甲,若是讓你受了驚嚇,本宮哪裏還能安然淡定。放心,只是一些聽聞到的人,不是那些神神鬼鬼。”
文蕪也不知怎的拒絕,若還說不聽就有些不敬了。
她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給宮蓉先潤潤喉。
想來她要說的故事也不短。
“十二年年,本宮還只是一個孩子。那時父親帶着一家人前往夢殷,是爲什麼事本宮也忘了。但那天街上有很多人,他們都跪在街道兩旁,不停地磕頭。”宮蓉陷入了回憶。
“那時父親將本宮擡到了肩上,一同參看着那一片盛景。原以爲那麼多百姓跪拜,是帝王將相出行,沒想到他們拜的居然是一個女人!”
文蕪眸中一動,恍然間腦海裏閃過了什麼。但是那畫面太過急促,只是一點光影。
“那女人的眼睛就如文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