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民女的糕點還不足以讓太子妃安神,這就先告退了。”文蕪生怕再呆下去,會發生讓她意想不到的意外。
不由分說,她自己率先走出了屋子。
“等太子殿下回來之後,你就告訴他,蓉太子妃心中驚擾,讓她多靜養。”文蕪叮囑了門外侍候的宮女。
周馥國有御醫在,也無需她留下什麼方子。
文蕪在門外靜立片刻,沒有聽到有動靜也就離開了。
然而到了深夜,司徒襄卻趕到了府邸。
“深夜驚擾,但還請文姑娘下廚做幾道菜餚。”
這般急急忙忙的周馥國太子,文蕪還是第一次間。
她心中亦是一驚:“可是蓉太子妃出什麼事了?”
今早見面的時候,她就瞧出宮蓉臉色不對。本以爲匆匆離開她會好些,卻不想這後續的影響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心緒不定,喫什麼都沒胃口。你說她這身懷六甲,只吃那麼一點,身子肯定受不住。”司徒襄也不顧那麼許多,深深抱拳鞠躬,將禮數統統都盡到了極致。
文蕪連忙退步,急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如今夜已深了,人的脾胃運化乃是最虛弱的時候。太子妃若要進食,只能喝些湯粥。”
如果強行給蓉太子妃喫葷素等硬菜,只會適得其反。再加上她心緒不安,肝氣鬱結更加影響身子。
“一切都聽姑娘的!”司徒襄連忙讓人準備食材,領着文蕪回了東宮。
清粥小食,看似不是主菜,但要做起來也極其費工夫。
雖然過了子時,但聽說文蕪要下廚,那些御廚們也都紛紛從被窩裏爬起來學藝。
“這滾粥表面如水晶般透亮,結出來的表面定也是細滑無比。能將火候掌握得如此精準,真是驚爲天人啊!”
御廚們爭先恐後,趴在一邊的小窗上往裏面窺探着,不停細細碎碎說着話。
“這些海蔘還是得切碎了纔好。”文蕪喃喃自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加入食材中。
半個時辰後,紫砂煲裏的粥已是溢出了無比誘\/人的清香。
“快給太子妃盛一碗送過去。”司徒襄低聲吩咐,嗅着那香味,他也是有些食指大動。
“這粥還是太子殿下親自送吧,太子妃既然已受了驚,此時有太子在也能安心些。其他宮人若出了什麼岔子,那這粥也就白熬了。”文蕪發現那要來端粥的宮女,就是今早見到的那個。
她怕宮蓉見了此人,又想起早上的事。
“說得也是,那本太子就先行一步了。”司徒襄朝着身後手下吩咐道,“你們必須好好把文姑娘送回府邸,徹夜守護不許她生任何意外。”
文蕪心中無奈,本想勸阻。但是轉念一想,現在沉時楨不在,只有長鳴一個護衛。如果真有歹人作祟,他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周馥國境內,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那聶藺洲就是個潛在的危險,不得不防,有東宮護衛做保,也未必不可。
今早見面,她明顯感覺到蓉太子妃的話還沒說完。
“也好,你聽她說什麼,在膳食上也好做調整。”司徒襄嗅着那粥香,不知怎的心情也是放鬆了些。
竹林小院內,一處小屋還在閃爍着燈火
“蓉兒,聽敏兒說你今天沒什麼胃口。我命人給你做了些清粥,我們一起喫吧。”司徒襄語聲溫和,獨自步入屋中,將宮女留在門外。
文蕪不得不感嘆司徒襄當真是心細如塵。
想來定是她在御膳房前瞧宮女時面露異樣,他察覺到了。
“妾身這毛病總是不斷,一直都太叨擾太子了。”宮蓉從榻上坐起,眼眸忽而一亮,想說什麼又沒說。
“夫妻之間,說什麼叨擾。今日我公務繁忙,正好也是腹內空空,也是藉着你的福才得了大膳房掌廚親手做的粥。”司徒襄將粥盛起,吹去表面的熱氣。
宮蓉淺笑不語,只嘗着丈夫餵過來的粥。
“這大御膳房掌廚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上次宮宴之後就沒嘗過他的手藝,也不知他去哪學會了做粥。”司徒襄也是吃了一口,這粥實在香甜讓他忍耐不住。
“殿下什麼時候也學會欺瞞妾身了。”宮蓉眸中微微一動,“這粥是文姑娘做的吧。”
司徒襄一怔,被揭穿了謊言,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
“只有文姑娘做得粥,才能這麼香甜可口,入口後還能齒頰留香。”宮蓉看着那碗潔白如玉的粥,“而且,也只有文姑娘纔敢在粥里加海蔘。這等生鮮之物對我這孕婦而言,宮中御廚都是堅決迴避的。”
生鮮帶有寒性,生病體虛之人都不適宜。司徒襄瞧見那碗裏的海蔘,忽而也是無奈笑了笑:“今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也別怪我瞞着,實在是怕你不肯喫。”
他望着妻子隆\/起的腹部,說謊只是希望母子平安。
“妾身怎會怪殿下,其實說起來也是妾身不好,反倒讓文姑娘自責了。”宮蓉深深嘆息,眉眼低垂。
門外文蕪眸色黯然。
內心的恐懼常人無法控制,她定也不希望自己會如此驚慌。
“文姑娘爲你做粥,那是她心善,換做任何人她都會這麼做,並非是因爲自責。”司徒襄寬慰道,“你也別想太多了,粥要趁熱喝,不然豈不白費了人家一番心意。”
宮蓉頷首點頭:“殿下千萬別將文姑娘帶到這來,妾身對她如此粗暴,得等身子好些,給她賠不是纔行。”
“這個自然,等你身子養好,我們可以去秦南。將文姑娘館子裏的拿手菜都喫一邊,再一飽口福。”司徒襄眼眸微亮。
“殿下這是自己嘴饞了吧,一碗粥有一半都是你喫的。”宮蓉輕聲一笑。
屋內傳來二人細碎笑聲
這愉悅祥和的家常話語,也讓文蕪徹底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