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這個老婆子忽而身子飄忽起來,眨眼間就離她有十步之遠!
文蕪一掌揮空,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那老婆子在她眼前慢慢縮小了些。
“姑娘,你這點功夫還是留着防身吧。若要動手傷人,只怕還要找個師傅學學。”老婆子的一縷髮絲還在飄動着,嘴角勾起的笑容帶着深深的溝壑。
“你的身手不及你廚藝的百分之一。”
語聲低沉卻如驚雷一般落在了文蕪心上。
她從未說過她會廚藝,在這監牢裏也並沒與人提起過她的過往。
這老婆子怎會知曉!
“尋常女子遇到危險就是迴避再回避,你卻反向我老婆子動了手。”老婆子的笑容越發明顯,眼眸中也浮出了一絲喜悅。
文蕪感覺一陣背脊發涼。
這老婆子當真詭異得很,被人一掌險些打在門面上還能笑得出來。
“你,真不愧是那個人的孩子。”老婆子嗓音沙啞而低沉,如從地獄裏發出的梵音。
不知怎的,這一句話讓文蕪的心猛然抽\/動了一下。
監牢內的空氣已然凝固了,一股寒氣正漸漸升起。
就在文蕪不知所措時,那老婆子卻忽而轉身,回到了原本屬於她的那個角落,抱膝坐下。
她的目光又變得灰暗無神,整個人宛若不需要呼吸一樣,一動不動。
“你發什麼呆啊?”
文蕪被一句輕喚驚醒,她這才發現魚三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邊。
“三娘,能否求您幫我換一間牢房!”
這老婆子實在讓她感到有些發毛,在此處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怎的好端端的突然提起這個?”魚三娘眉頭微蹙,但見文蕪臉色發白,她也是看向了坐在角落裏的老婆子。
她轉了轉眼珠子,忽而也是明白了些什麼。
“老吳!”魚三娘走到監牢邊,衝着外面就是大聲喊着,“這老婆子是幾天沒洗澡了,身上臭烘烘的,給老孃把她架出去!”
那獄卒點頭哈腰,自然不敢拒絕。
但他看着那老婆子,臉色也微微一變。猶豫了半天,他才讓幾個手下過來將老婆子擡走。
文蕪沒想到不只魚三娘,連獄卒都這麼忌憚她。
是她瞭解得太晚了,如果早些聽魚三孃的話讓自己換牢房,或者將這老婆子分出去。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她也不用怪夢連連。
“那老婆子是不是對你說什麼怪話了?”魚三娘低聲問道,“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別往心裏去,她本來就是神神叨叨的。”
文蕪心中一奇:“她以前難道也對你說過怪話?”
她聽到的怪話可不是什麼陰陽符咒,也不是單純的命理玄學。
“這怪婆子平日裏一個人的時候也會自言自語,說什麼聖女千歲的話。她如果把你當成了聖女,你也別怕,她就是發瘋了。”魚三娘擺了擺手,自顧自坐下來歇息。
至少魚三娘她們,沒有做過月血教的怪夢。
文蕪暗暗嘆息,她在這裏已經呆了整整五天了。
也不知沉時楨是否已經知情,也不知司徒太子是否知情。
早先司徒太子將她從府衙監牢裏祕密接出,也不知對他是有沒有影響。
東宮之中也不知如何。
“按理來說,遭人陷害的該在三日後提審。若是沒有人證物證,那就該疑罪從無,依法釋\/放。算起來,你也關的有些久了。”魚三娘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日子。
周馥國的律法,文蕪不甚瞭解,但她知道自己是被陷害進來的。
害她的人還可能是一國縣主。
如此高貴之人暗中作祟,那些官員又怎麼可能依法辦事。
“三娘,你闖蕩江湖多年,不知有沒有遇到純善之人?”文蕪心知自己一時半會是出不去的,與其自己惶恐倒不如安心等着。
魚三娘冷笑一聲:“純善?能不遇到惡人都已是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指望能遇到什麼善人。姑娘,看來你這過往的日子還不錯,也沒遇到過什麼大奸大惡之徒。”
江湖中魚龍混雜,文蕪就是沒混跡過也聽說過一些事情,陰謀算計堪比後宮。想來也確實如魚三娘所說,她沒遇到過什麼窮兇極惡之人。
“小女頑疾纏身,我爲救治跑遍了大江南北,但是在各個州府逗留的時間都不長,也沒結交過多少朋友。小人陷害也遇到過,甚至也有差點賠出性命的時候。”文蕪苦笑搖頭。
遇到雪妃跟聶藺洲,這兩個蛇蠍心腸之人是真的差點要了她的命,但是他們也沒有對她趕盡殺絕。
江湖人快意恩仇,眼花耳熱就會魯莽。但雪妃聶藺洲二人身居高位,也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你如今被陷害,可能也會賠出性命。但是你在異國,有什麼人會想要你的命呢?”魚三娘心中不解,“而且就你這三日未提審來看,你得罪的必然是皇親貴族!”
文蕪垂眸不語。
有一個念頭在她心裏纏繞很久了,但她一直不敢坐實。
“兩日前我見你沒提審,就讓牢頭出去打聽了一下你。”魚三娘語聲也是深沉,“你在進來之前,是不是曾入過太子東宮!”
話語聽着似是詢問,但語氣卻篤定得很。
文蕪恍然回身看着魚三娘。
“我原以爲你是被哪個親王將相看上,寧死不從,他們才因愛生恨將你打入牢獄想折\/磨你。但沒想到,你得罪的居然是當朝太子!”魚三娘眼眸一明,臉色也是變了。
一介民女進入東宮,居然還能被外人傳說,文蕪也是哭笑不得。
“我是進過太子東宮,但不是三娘你想得那樣。”她跟司徒太子之間一直都相敬如賓。
魚三娘又是冷笑:“你跟太子可能清白,但你怎知道太子妃怎麼想?”
恍然間,文蕪眸光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