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缺失了一部分,幼童時期的事情全然消失。不知道自己來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唯一知道她過往的師父也沒提起過她的過往,直到撒手人寰也沒有提一句。
之後她就憑着師傅教授她的手藝四處打拼維持生計,在艱苦的環境下,她也沒有多理會自己的身世。
日子見過,文蕪也是覺得出身何地不重要,只要她能在紮根存活就夠了。
這個念頭從未消失,直到遇見了蓉太子妃。
夢殷國這三個字烙印在了她的腦海裏,以前這個國家對於她來說就是個傳說而已。但是現在怪夢連連,那被蠱蟲害死的女子,在那人滿爲患的大街上也沒尋求其他人的幫助,反將令牌是塞到了自己手裏。
在那之後,怪夢變得越加清晰,一切也都變得十分蹊蹺。
“看來姑娘是還沒聽說過月龍山呢?”聶藺洲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一手拍着籠子逗着裏面的鳥兒,一邊吹着口哨。
看他這架勢,文蕪知道他是有一番長篇大論要說了。
但是,她對那老婆子口中的月龍山也是有了幾分好奇,當下也沒有打斷聶藺洲。
“傳說那月龍山乃是上古時期狼妖的修煉之地,如今有着不少的魑魅魍魎,專門喜歡抓幼童吸去純淨的精元。”聶藺洲悠悠低語,“周馥京都也每年都會有孩童失蹤,無一例外還都是七歲以下的。”
山間妖邪之事並不少,幾乎每座山頭都說有妖魔鬼怪。文蕪以前在鄉下時不知多少次夜半上山採藥了,根本什麼事都沒有,這等傳說也只是傳說而已。
每年都有孩童失蹤,那都是像阿竹這般的調皮孩子,到山林溪澗裏去玩耍出了意外。要麼在河裏溺死,被魚兒喫乾淨。要麼就是失足跌死,被野狼野豬啃食。
如此纔會失蹤到尋不回屍體。#@$&
那些傳說根本就是用來哄騙人的把戲。
“據說那些狼妖供奉着一位仙女,採集童男童女的精元也都是爲了供奉她。然而這位仙女得知一切之後,對那些慘死的孩童深感愧疚,就化作了蝴蝶在山間盤旋不去,當山民遇到危險時便挺身而出。”聶藺洲看着那不遠處的山峯,眼眸略微陰沉了下來。
“山民爲了感謝這位仙女的恩德便打造了一座石像,供奉在那山廟裏,虔誠祭祀。但多年過後,如今的山民已忘了這位仙女了。”
文蕪心頭一梗。
這些傳說雖然虛無縹緲,但這其中的人情涼薄卻是真的。%&(&
就算付出了一切,無論造福了多少黎明百姓,隨着歲月更迭都會煙消雲散。別說多年,就是眼下不過一兩月的時間,就已有人忘了她昔日的恩德。
“那破廟已是荒蕪破敗,十餘年無人打理。在下此番上山定要好好朝拜一番,若這仙女有靈,必會保佑在下這一路上坦蕩無憂。”聶藺洲起身甩了甩袖,朝着天雙手合十,已是在念念有詞。
“娘,不如我們就去那月龍山轉轉吧?”阿竹忽而有些來了興趣,他已經憋悶了太久了。
“你是急着想見閻羅爺不成,那狼妖要真讓你見着了,還不得將你抓回去。別以爲狼妖沒了仙女鎮\/壓,就真不抓孩子了。”文蕪敲了敲兒子的小腦袋,也不知這孩子哪來這麼大的膽子,什麼都好奇。
“不是說只抓七歲大的孩子嗎,我這都已經快八歲了!”阿竹瞪着圓圓的眼睛,滿臉都是毫無畏懼。
文蕪蹙眉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附耳低語道:“以後逢人就說你七歲,明白嗎!”
尤其在聶藺洲面前,他的年紀更要保密。
不知道爲什麼娘忽然就嚴肅起來,阿竹也是點了點頭,忽而眼珠子又是一轉:“只要娘你讓我上月龍山,我就堅決改口,不然我逢人就說我八歲了!”
他嘿嘿笑了起來,似是得到了什麼必勝的法門。
“你!”文蕪哭笑不得,這小滑頭居然把小聰明都使到她頭上了。
她回身看了一眼聶藺洲,但見他已是睜眼提着鳥籠準備走。
“國師,那月龍山如此神奇,民女都有些好奇了。如今天色還早,幽王也還未歸。不如我們一起上山看看是否有危險,再決定要不要走此道回城,你看可好?”文蕪其實也想上山探探實情如何。
那老婆子的話總讓人心裏發緊。
“這樣也好,先探路再啓程,總歸是安全些。”聶藺洲點了點頭,“姑娘且到府門候着,在下這就去讓手下多備一輛馬車。”
看着人遠去,文蕪纔回身對阿竹低語道:“說話算數,你可不能耍賴。”
能封住阿竹的嘴,又能一探究竟,一舉兩得也沒什麼不好了。
阿竹拍了拍胸膛,朗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山間空曠,除了鳥雀叫聲之外就是樵夫打柴的聲音。
“國師,此處崎嶇,還是徒步而上吧,若坐在車裏恐怕難行。”
馬車內的文蕪聽見護衛的通報,掀開簾子也看了一眼外面。
這前行了還不到半個時辰,沒想到居然已經到山腳下了。
但見一座青峯高聳入雲,巒霧環繞如一條白色的綢緞。在那山腰一處,隱約可見一團黑色的東西,看上去像是蓋屋子用的瓦片。
“徒步就徒步吧,這一條道也沒有多少路程。”文蕪下了馬車,眼眸已是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那黑色瓦片之處。
從這裏走過去,約莫也就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不由分說,她牽着阿竹就往山上去。至於身後的人,她也不必多理會。
走上崎嶇的山坡之後,赫然是一片坦蕩的平地,全是青石鋪底,幾乎沒有什麼碎石。
按理說這山道風雨交加,應該是荒蕪景象。但是所見的一切,截然不同。
青石板上光潔帶着水珠,一直通往某個山林小道里。
這一條道似是在歡迎着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