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那夏掌櫃喝了湯之後暈過去了。”長鳴抱拳回覆。
文蕪心驚，蹙眉道：“怎會暈過去，趙神醫毫無大礙，阿竹梅兒等孩子吃了也都沒事。”
長鳴忽而一笑，擡眸道：“是好喫到承受不住，所以才暈了。”
文蕪鬆了一口氣，略帶責怪看着長鳴：“你這愣頭小子，竟也會開這種玩笑了。”
真是怎麼樣的主子就有怎麼樣的僕人，沉時楨也是與長鳴一樣，嚴肅時面如冷鋒，冷不防的又愛打趣。
“屬下見夫人這幾日愁眉不展，這才略動了些心思。”長鳴也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行了，去幫你的主子吧。這些日子無人幫手，他東奔西走也怪累了。幽王府中有別的侍衛，你也不必時時刻刻守着。”文蕪已很多天沒有做過怪夢了，素心館裏也沒有其他怪異的客人。
一切彷彿又恢復了尋常。
“那些夢殷食材，若能多送來一下就多送。趙神醫已說了，這湯羹滋陰補氣，或許對菊兒的病情真有用。”文蕪也是打算就用這藥膳湯來調理菊兒的身子。
常年服藥，對這孩子的身子也是有些損害了。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再用純藥來治療。
長鳴點頭應了，轉身去找主子覆命。
天色尚早，文蕪也不想這麼快閉館休息，索性趁着一日無事研究一下新的食譜。
然而此時，一股奇怪的香味飄散而來。
文蕪的嗅覺靈敏，很快察覺到這是一種肉香。忽而，她眉頭一蹙，心中有些異樣。
“這條街上只有我一家飯館，怎的還能有這等香氣？”文蕪自言自語，起身也是走到門外。
四周的店面都已關了，沒有人會在商鋪裏做飯，以前也從沒有飄散出這種味道過。
但文蕪確確實實聞到了。
“夢殷花，夢殷香，夢殷神教天下昌！”
文蕪眸中一動，耳邊竟是迴盪着低沉的吟唱聲。
她的腳下似是踩到了棉花，頭暈目眩有些站不穩，眼前的街道場景也開始變成了旋渦，一點一點地翻轉着。
“聖女千歲！”
一個身着獸皮羽衣的面具人，雙膝跪地，手正呈着蓋着紅布的玉盤。淡淡香味傳出，那紅布也隨風而蕩。
“聖女？”文蕪心驚，不知道這人是怎麼出現的。
面具人低着頭，俯首道：“祭祀已快開始，還請聖女早日歸位，爲神教祈福！”
文蕪臉色一白，後退了幾步：“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聖女，我只是普通人。”
她認得眼前的人，這面具上的詭異紋路和她在夢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天命所歸，由不得否認！聖女，還請接過祭品！”面具人膝行而前，再次將托盤送上。
文蕪看着那紅佈下的凸\/起，她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但那傳出來的香味已讓人毛骨悚然。
“大膽！獻給聖女祭品怎能是你這反賊來做！”
忽而另一個面具人衝了出來，提刀就朝那面具人砍下！
“庇護神教，剷除異心之人算什麼反賊！”那面具人將托盤放下，反手抽出腰間佩刀，吭得一聲反手格擋。
兩人就這麼你來我往，交鋒不絕。
“反賊與異黨長老，竟還狗咬狗了。”
文蕪尋聲看去，只見一個滿面畫着油彩，身材高大約莫一丈的巨人站在不遠處。
“遵我神教聖令！將這越矩行事的逆賊拿下，送入神壇內祭祀聖蛇。這三長老結黨營私，謀權利己，殺！”
那人的話讓文蕪的心驚動不已。
但見他身後竄出一堆人，手中提着鎖鏈將那兩個正在纏鬥的人團團圍住。
那油彩麪人取出一支短笛，吹響了一陣詭異的旋律。
文蕪瞳孔震顫，這旋律正是菊兒哼唱的那一段！
音律一出，那如被撕\/扯般的頭疼之感又是傳來，讓文蕪呼吸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聖女看來還沒覺醒，這天魔音還無法承受。”
女子聲音溫柔傳來，文蕪聽到這甜美的嗓音，那額頭上的疼痛似乎緩解了不少。
她睜開眼眸，只見一個蒙着面紗的女子就站在距離她只有五步的地方。
這人什麼時候接近的，她居然渾然不覺。
“林瑤！”文蕪目色聚焦後，清楚看到了那女人的臉！
那女子輕笑一聲：“聖女怕是認錯人了，我是鏡娘。”
語聲輕柔和緩，眼眸澄澈如清水，文蕪怎麼看都是林瑤。
“你雖然稍微變了容貌，但身形眼神是變不了的。你就是林瑤，我絕不會認錯。”文蕪忍着頭疼，蹙眉咬牙，“林瑤的家人常年服藥，她的身上早已沾染了藥香。”
一種病必須要服用特定的藥，藥引子和輔助的藥可以改變，但主藥絕不會變。
“你身上的藥材香與我在你家聞到的一模一樣。”文蕪眸光凝聚，“林瑤，你騙不了我！”
那女子眸色一顫，臉上的神情也微微有些變了。
“聖女，你還是快覺醒吧。”
文蕪無奈苦笑，視線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眼前女子身形扭曲晃動，讓她也是再次頭暈站立不穩。
“我曾在夢中見過你。”文蕪合上眼眸，靠着牆面強撐着自己站定，“夢中那些教徒齊齊跪拜在我面前，你就站在我身後替我拿着祭祀用的東西。”
最初的幾次夢境裏，文蕪只注意到那些跪下行禮的人，還有他們口中呼喊的口號。
但隨着夢境頻繁出現，她也注意到了更多的東西。
她不知道那祭祀的地方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身份出現在那，但她留意了自己身邊的人。
一個是如那面具人一樣雙手呈着托盤給她送祭品的人，一個則是站在教徒最前方，插着高高羽毛的長老。
還有就是站在她身後的唯一女子。
那女子沒有面具，臉上也沒有油彩，只有一層薄薄的面紗。
就是林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