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異心之人,有什麼資格與聖女說話!”長老的刀揮舞得更快了,“今日就替天行道,替聖女剷除你這個逆賊!”
爭吵聲不絕於耳,文蕪的身子好像陷入了一陣不停翻滾地漩渦,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呼吸。
那眩暈之感越來越大,她的腳底下都像是踩空了一樣,軟綿無力。
“聖女我們已經找了你二十多年了,如果你再也不歸位祭天,本教必亡。”戴着面紗的女子也已經盈盈下拜,以額頭點地。
文蕪看着她的身體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扭曲着,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也根本說不出來任何話。
邦邦幾聲脆響,一陣銅鑼響動。
文武的雙眼猛然睜開。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幾聲打更的響動在這寂靜的街道\/上回響着。
文無看着空蕩蕩的街道面前漆黑一片,天居然已經黑了。
“這都已經快一更天了,文姑娘怎的還不閉店回去歇息?”那打更的看到文蕪臉色蒼白,也是上前慰問幾句。
“多謝關心,我這就關門了。”文蕪眸光顫動,脖頸後飄散着一股涼意。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背心已經全然溼透。
方纔那是什麼,是夢境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如果是夢,那鐵刀碰撞之聲爲何那麼刺耳,還有那個面紗女子,分明就是林瑤。
以前她有出現過,但都是以鏡孃的面容。
這新的夢境出現,絕對預示着什麼。
“聖女,方纔在夢中可看清楚一切了?”
就在文蕪垂眸深思時,一個女子的嗓音驚然響起。
這聲音非常熟悉,她渾身一顫,擡頭看去。
果然,鏡娘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是不是驚訝我爲什麼會在這?”鏡孃的面紗已然摘下,她的臉上帶着一分詭異的笑,“聖女,只要你開口,我定知無不言。”
文蕪心驚退後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爲什麼爲在這裏?”
“呵呵,聖女就不必再僞裝了,你的身份教徒們都已知曉。那令牌在你手裏,一些該出現在你腦海裏的夢境,定然也已經出現過。”鏡娘輕聲細語,一字一頓說得非常清晰。
文蕪哽了哽喉,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月血教的聖女!”
最不想聽到的話,還是在文蕪的耳邊出現了。
“我不是!”文蕪嘶聲力竭喊了出來,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在皇宮中,她被冤枉用夢殷國的毒物謀害了太后,背上了不白之冤。沉時楨冒着被皇上廢除的風險纔給她洗清了嫌疑,期間還冒着生命危險去求趙隱。
到了周馥國,她又因爲蓉太子妃的誤會,幾次遭遇險情,還差點就死在那牢獄之中。如果不是魚三娘在,那老婆子定是要對她使出其他的手段。
如果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冤枉,而是她就是月血教的邪教徒,那沉時楨所做的豈不全是做了傻事!
文蕪心驚,雙拳緊握:“你敢!”
“我不敢,但月血教的人敢。”鏡娘從容低語,“作爲在夢境中看到一切的人,你該知道月血教有多少邪術巫師,想要帶走一個人簡直易如反掌。幽王府,保不住你們母子三人。”
這話絕非危言聳聽,文蕪在幽王府裏已經翻閱過那些記載的東西,裏面的每一種邪術都能讓人生不如死,甚至變成行屍走肉。
再者說了,夢殷國千百年來都爲人忌憚,再好利的商人也不敢踏足一步。從這裏就可以看出,那國度是多麼的陰詭。
“菊兒哼唱的旋律,聖女該還記得吧?”鏡娘緩聲低語,眼眸中閃出一抹光。
文蕪渾身一顫,她怎會不記得。
在聽到那詭異的音律後,她整個人都暈厥了,菊兒也不記得自己哼唱過什麼。
“那就是月血教的攝魂術。”鏡娘眸色漸漸深沉,“只要巫師們施法,菊兒這意志力薄弱的小丫頭會聽從他們的命令行事。無論是投井自盡,還是給她的娘投毒!”
冷汗涔涔,文蕪嘴脣都已是有些顫動。
那旋律又再次響起,鏡娘竟是哼唱了起來。
頭疼欲裂,文蕪緊蹙眉頭拼命忍耐着,但她在夢境中已受了一次折\/磨,此時的她也再沒有精力可以抗爭。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緩緩滑\/落,雙腿虛浮。
“聖女,跟我走吧。我們本就是一家人,你不該只拘泥於做一個王妃。”鏡娘上前,掏出一張絲巾將文蕪額上的冷汗輕輕拭去。
“他是至高無上的親王,將來會登基稱帝。後宮佳麗三千人,你年老色衰只會被他淡忘,阿竹和菊兒也將被其他的皇嗣替代,最終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都是問題。”
文蕪身子僵硬,想要拂開那雙手都做不到。
“但如果你回了月血教,你就是千人朝拜,萬人供奉。就是那夢殷國的帝王也要對你俯首行禮,求你庇佑他江山永固。”鏡娘眸色深沉,擡起文蕪的下巴,嘴脣翕動着。
一種梵音緩慢而出,文蕪的頭疼消失了,但視線越來越模糊,身子也更加虛軟。
但就在她身子順着牆壁滑\/落時,手掌碰到一根突出的釘子。
刺痛傳來,文蕪在這一瞬間恢復了一絲力氣。
她猛然伸出手,五指成爪,朝着鏡孃的臉攻去!
“啊!”鏡娘慘叫一聲,捂着自己的臉,猛然後退。
然而她捂着的地方,一塊粉白色的麪皮已是剝落垂下,在風中晃盪着。
“林瑤!”文蕪看到了那破損麪皮下的眉眼,“果然是你!”
鏡娘驚然發現自己半邊臉的易容已然被毀,雙眸也是閃爍着惶恐。
忽而,雜沓的腳步聲傳來,一點燈籠暗光也不斷靠近。
“不好!”林瑤低呼一聲,跺腳轉身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