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奶奶，出宮了你想我怎麼賠禮道歉都行，只求你別在這裏鬧！”阿竹心急如焚，“御花園的地方可不能亂走，萬一遇到個妃子郡王什麼的，得罪了那可要掉腦袋的！”
薛曉蘭在民間也聽過宮中規矩森嚴，一時間也不動了。
“你的畫筆是我弄雜毛了，回去之後我一定給你打理好。你要新的也行，我讓義父給你置辦。”阿竹見薛曉蘭的臉色平緩了些，也是鬆了口氣。
“不就是幾支畫筆嗎，怎的還斤斤計較起來了。”
本來阿竹還想再說幾句軟話，忽而身後就傳來了一個冷聲。
“香玉郡主，你可不知道，這畫家都是有專用的畫筆的。用習慣了的筆，要換一次真的不容易。”阿竹連忙橫在薛曉蘭面前，衝着香玉郡主擠了擠眼。
他心裏已是有些慌了，因爲他看到香玉郡主的臉色略有些不對勁。
“畫筆用多了自然會雜毛，這有什麼可稀奇的。真正的丹青手，那講究的是手而不是筆。”香玉郡主看着地上散落的幾支筆，嘴角輕勾，嘖嘖搖頭。
這一舉讓薛曉蘭臉色漲得通紅。
“郡主，你這話就說得有失偏頗了。”阿竹笑了笑，“俗話說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縱然是好手也得有好筆纔行。不然那雲墨齋的畫筆也不至於那麼值錢了，郡主可以多問問丹青手。”
香玉郡主臉色一冷：“你這是在說本郡主見識淺薄了？”
阿竹連忙擺手：“我可沒這個意思啊，只是老話是這麼說的。而且按理來說，如果畫筆都是一樣，那商家又何必要鑽研什麼狼毫羊毫呢，直接用咱們寫字的普通毛筆不就得了。”
這一番話說下來，有理有據。
“對了郡主，我聽說這宮中都有專用的畫筆。不知郡主能不能幫我弄出一套來，曉蘭可以給你畫一幅肖像畫，她畫得可好了！”阿竹眼睛一亮。
這專門運送往宮中的東西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就算在郡主家中的二等畫筆，那也比民間專賣的要好得多。
香玉郡主臉色更是冷硬，瞪了一眼阿竹身後的薛曉蘭：“天色不早了，本郡主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這御花園的花還沒開，也沒什麼好看的。”
阿竹還來不及說什麼，那一行宮女嬤嬤就圍繞着香玉郡主走了。
“這千金貴胄看來也不怎麼大方，不過要她一套畫筆而已，還生氣了。”阿竹聳了聳肩，也是無奈搖頭。
薛曉蘭輕聲一笑，臉色在這一瞬間也綻放出了一絲坦然。
“都說你文阿竹聰明睿智，懂得審時度勢。沒想到，在遇到這千金貴女的時候，反倒成木頭了。”薛曉蘭當然知道香玉郡主爲何會突然冷臉，但她沒想到阿竹竟會將人誤以爲成小氣。
“你這畫筆的雜毛我只能幫你整理成這樣了，你再說我木頭也沒用。”阿竹反手亮出了一支畫筆，上面的毛已經儘量捋順了。
薛曉蘭眼眸一怔，沒想到阿竹在跟香玉郡主說話的時候，居然還在暗中幫她整理着畫筆。
他將畫筆塞到薛曉蘭手裏，快步走入了花叢。
“阿竹！你可別走得太遠，御花園裏我不熟！”薛曉蘭見阿竹跑得比兔子還快，一時間也是隻能放下一句話。
“知道了！”阿竹已淹沒在了一行花叢中，只能高聲吆喝着。
薛曉蘭無奈搖了搖頭：“剛纔還警告我不要往御花園裏去，現在自己反倒是不怕衝\/撞妃子郡王了。”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畫筆，也是走回原來的位置上，繼續未完成的畫。
“就這等狗屁不通的話，還挑畫筆呢。”
就在那線條還未勾勒完時，薛曉蘭聽見身後傳來刻薄的聲音。
她眉頭緊蹙，不用回頭都知那說話的人是誰。
“香玉郡主賞的名畫頗多，民女這等雕蟲小技自然入不了您的眼。”薛曉蘭起身點頭福身，學着方纔那些宮女嬤嬤的樣子。
就算她落單了，那也不能讓自己失了禮數，省得連累了阿竹。
“丹青館裏哪怕學過一年畫工的，那出來的線條都比這直。”香玉郡主冷聲一哼，“這琴棋書畫都是講究天賦的，若無那份資質，不如早放棄，省得丟人。”
薛曉蘭咬了咬牙，擡眸道：“多謝郡主關心，民女畫畫只是自己的一點興致而已，並未想做成什麼大家，不勞郡主操心了。”
香玉郡主更是笑出了聲，指着薛曉蘭對身邊的宮女嬤嬤道：“你們聽聽，就一個鄉野出來的野丫頭，居然還有興致了。這可真是東施效顰，不知醜。”
宮女嬤嬤們都笑了起來，看着薛曉蘭，眼帶鄙夷。
薛曉蘭目中含火，更是瞪起了眼：“郡主，就算是豬狗之輩，那也能粗茶淡飯，享受閒情逸致。民女不過隨手作畫，怎還得郡主這般貶損！”
“瞧瞧，到底是小民出身，這不過隨便說兩句反倒還急了。”香玉郡主掩嘴輕笑，“走吧，諸位隨本郡主去賞花，在這與俗人說話，反倒沾染了俗氣。”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而啪嗒一聲，腳下踩到了什麼東西。
“哎呀，真是不巧，這畫筆竟是不小心踩折了。”香玉郡主看着自己腳下的斷筆，蹙眉退後了幾步。
“我的筆！”薛曉蘭臉色一白，她這畫盤裏的筆都是規整擺着的，踩了的這一支是她用來上色的一支重要的筆！
“還好這染料被髒了本郡主的裙子。”香玉郡主蹙眉厭惡，“來人，拿一支畫筆賠給她。”
宮女嬤嬤冷聲應了，但沒有一個人理會，全都跟隨在主子的身後。
“欺人太甚！”薛曉蘭怒不可遏，抄起畫盤往香玉郡主的裙襬就扔。
那調色盤中五顏六色，猛然就糊了那大半邊的羅裙。
“你！”香玉郡主咬牙怒瞪，目中滿是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