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伽嚐了一口，然後感嘆：“哇，能把粥做得這麼好喫，哪家的大廚”
“我媽做的。”容青說。
顧茗伽差點一口粥噴出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容青半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伯母手藝真好。”顧茗伽突然有點囧。
“你應該喊她奶奶。”容青一本正經地糾正她。
“哈哈。”顧茗伽乾笑兩聲，聰明地沒接他這個茬。
不過容青的媽媽啊
顧茗伽忍不住會在腦子裏刻畫這個女人的形象，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會不會跟陸止安他媽一樣
應該不是，畢竟能做出這麼好喫的粥，肯定不會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婦人。
“身體舒服一點沒有”容青打斷她發散到銀河系的思緒，“喫完送你回學校”
顧茗伽挺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格外的有禮貌，居然一直用疑問句，而不是祈使句。”
容青挑眉看着她：“那起來吧，送你回學校。”
“誇你兩句你還喘上了。”顧茗伽說，“我不回去，約了人在這裏見面。”
“陸止安”
“你怎麼知道”
“猜的。”
“”
“約在醫院見面”
“從哪裏開始就從哪裏結束。”顧茗伽突然意味深長地說。
容青饒有深意地看着她，還沒說什麼，有人從外面敲門，他用餘光瞟了一眼，問她：“需要我回避嗎”
顧茗伽給了他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
然後衝門口說：“進來吧。”
陸止安推門進來，看到容青也在，表情有點不太好看，卻沒有說什麼。
顧茗伽：“坐吧。”
然後遞給容青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誰知道這人似乎壓根沒有領會她的用意，直接走到窗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一臉“你們聊，當我不存在”的表情。
顧茗伽有點無語：“容先生日理萬機，今天不用上班嗎”
“偶爾也要放個假。”容青從善如流。
“既然放假，總應該找個地方放鬆一下吧，賴在我這裏算怎麼回事”顧茗伽很不客氣地說。
“作爲你的監護人，這種情況，我認爲我有必要在場。”
這種情況又是什麼情況
顧茗伽：“我已經成年了謝謝。”
容青又擺出一臉縱容又無奈表情，彷彿她是個不懂事在無理取鬧的小屁孩。
顧茗伽還想趕他，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陸止安突然說：“讓他留下吧。”
他靜靜地看着顧茗伽，似乎在等待什麼判決，又像是在逃避。
如果容青在這裏，是不是有些話，就可以不用說出口。
可他這次大概低估了顧茗伽的決心。
“那好吧。”顧茗伽說，“反正我也很快說完。”
陸止安忍不住捏了捏手心，病房裏的空調溫度正合適，不冷不熱，他卻緊張地手心裏直冒汗。
“悠茗，能不能不要”他試着開口。
“你讓我說完。”顧茗伽打斷他。
“好。”
顧茗伽也有點緊張，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然後開口：“我之前說過，不會逼你做選擇，我現在想明白了，這個選擇大概需要我來做。”
陸止安看穿了她堵在嘴裏那半句未出口的話，突然上前一步，急切地打斷她：“你答應過會給我時間”
“是，沒錯。”顧茗伽說，“但我發現再多的時間對我們來說都只是一種逃避，總有一天還是會面臨要做出選擇，我不想你爲難，所以不如由我來。”
她搶在陸止安開口前又補充道：“然後我發現這個選擇並沒有這麼難。”
“”
“我突然發現，好像從一開始，都是我逼着你在做選擇。”顧茗伽看着他，“那次在醫院告白，其實我就是心血來潮，也沒想過你會答應，也沒想過我們最終能走多遠。總之對不起。”
陸止安看她的眼神頓時變得十分複雜，夾雜着失望以及其他顧茗伽看不懂的情緒，“所以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真的喜歡過我”
“是。”顧茗伽點頭，“第一眼看到你，只是覺得你長得好看，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是個”
“你一直都是這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意見。”陸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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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低聲說，“你們都是一樣的”
顧茗伽：“你也沒有多喜歡我不是嗎你只不過是想借我逃離你現在的生活，可能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你如果想走，誰都攔不住，可你並不是真的想走。”
顧茗伽嚇了一跳，這才猛地想起，陸止安乖了太久，她都幾乎忘記，他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個乖寶寶。
她現在說這種話，是不是太打擊人的自尊了
“你”顧茗伽想站起來，卻看見陸止安突然朝她伸出手。
顧茗伽差點以爲他要動手，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受傷。
她愣住，陸止安已經頹然地收回手，低喃道：“原來都是真的”
顧茗伽想問他什麼意思，他卻已經轉身離開。
等關門的聲音再次響起，顧茗伽纔回過神，看向容青，有些迷茫地問他：“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容青走過來，安撫地拍了拍她的頭。
“別摸，再摸要禿了。”顧茗伽嘆口氣，“其實我只是不想再讓他陷入這種必須要做出抉擇的境地，只是也不知道爲什麼話說出來就變成了這樣。”
“你有問過他想要的是什麼嗎”
“我應該問嗎”
容青在她旁邊坐下來，說：“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是陸家最小的兒子，最受寵愛的那個，蔣安琪那件事，應該只能算作一個契機，讓他真的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可蔣安琪，也確實是個不能忽略的存在，只要她還在，也喜歡着陸止安，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何況我看陸止安也並不是真的討厭她。”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這麼不識趣地橫插在他們兩人之間做這個壞人，讓陸止安爲難”
容青：“你是害怕讓他爲難，還是不想讓自己爲難”
顧茗伽沉默了一下，居然還真的被他問住了，好半天才說：“我承認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我不想哪一天到事情真的必須要做出抉擇的時候，全世界都來找我，怪我帶偏了他。”
“那你喜歡他嗎”容青突然很嚴肅地問她。
顧茗伽看他這麼認真，也不好敷衍，也是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喜歡吧，其實我一直都是個很容易一見鍾情的人。”
這倒確實是實話。
很多人都會覺得一見鍾情不持久，但其實對顧茗伽來說，正是因爲這種感情來得毫無預兆，不用經過思考，才值得珍惜。
沒有城府，沒有勾心鬥角，因爲簡單純粹。
容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她的意思，但也沒再繼續打擊她，“走吧，送你回學校。”
顧茗伽吐槽一句：“你又開始用祈使句了。”
容青：“事實證明不能給你太多自由。”
顧茗伽：“你什麼意思，你憑什麼剝奪我的自由”
這場病來勢洶洶，離開時卻悄無聲息，就好像陸止安，自那天之後，顧茗伽都沒有在學校裏遇到過他。
這個學期兩人重疊的選修課已經很少，如果有心，完全可以避開。
朱子瑤還不知道在醫院發生的事情，顧茗伽也沒提起，只是連續一個星期兩人都一起喫飯，她才後知後覺：“這幾天你怎麼都不去陪你男朋友，良心發現覺得我這個孤寡中老年人也很可憐”
“你可憐”顧茗伽用餘光看了一眼對面的路岑生，“我還沒問你倆怎麼回事呢”
“我們倆”朱子瑤一把箍住路岑生的脖子，“我們這種革命友情豈是你這種凡人能夠理解的”
路岑生正安安靜靜地喫着飯，她這一突襲，差點沒噎死，“你幹嘛”
“向某人證明一下我們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朱子瑤大言不慚。
路岑生聞言，擡起頭看了顧茗伽一眼，羞澀地笑了笑，然後丟開朱子瑤的手，繼續扮演安靜喫飯的美男子。
顧茗伽說：“我們分手了。”
朱子瑤：“哦，分手了，早說嘛等等”
她瞪大眼睛：“歪”
路岑生也疑惑地看過來。
被兩雙求知慾旺盛的眼鏡這麼看着，顧茗伽有點不自在：“漏歪。”
“現在的年輕人，嘖嘖。”朱子瑤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分手就分手，嘖嘖。”
她連嘖兩遍，想找點什麼來轉移話題，目光在食堂一晃，突然嚷道：“誒，那不是尤可嗎”
顧茗伽看過去。
尤可跟她們專業不同，下課時間也不同，所以喫飯時間通常湊不到一塊。
這段時間顧茗伽也沒怎麼聯繫她，也不知道她在寢室裏情況如何。
朱子瑤大大咧咧地站起來衝尤可招手：“我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