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因不相信非科學的事但他知道這東西對她意義非凡。
“阿姨的手好溫暖。”雖然只有一下下餘溫滲透全身,連心都覺得暖和。
當積雪融化、花朵開放的時候便知是春天將至,公園裏的祕密地點也溢滿了花香,霜因一同往常在這裏等零,只是今天他晚了點纔出現。
“人家說……常常遲到的話要吞千根針。”
“是說謊的人才對吧?”即使是童言童語聽起來實在很獵奇。“抱歉、抱歉……”零邊苦笑邊搔後腦勺,他並沒有晚到今天是霜因來早了。“怎麼了嗎?”
“嗯,有點事……想告訴你。”
兩人今天聚在一起時已經不如之前那樣有活力。
“要跟爸爸回去了?”
霜因點頭。
他們兩人都知道遲早要分別,家鄉不同、語言不同,一分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面,到時就會有各自的生活,電話和電子信箱的維持的關係並不會比見面來得緊密,所以他們很珍惜這些日子。
“有個東西是母親大人要我給你的,等回家以後再拆開看吧。”霜因的手上拿着小心用牛皮紙包好的紙袋。“在離開前還有一件事想拜託……”笑容淡了,換來溼漉的眼眶。
“肩膀……讓我靠一下。”
看不到零現在是什麼表情也不忍心去看。
“小零,把頭擡起來……”若時間在久一點霜因也會哭出來。
瞬間,一個溫度落在零的臉頰慢慢擴散至兩人心中,霜因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做。
“以後一定會再見面的,所以……笑一個吧。”
分離也好難過也好,這次零笑了。
“謝.謝.你。”他用通用語對霜因說,還是一樣念得很喫力,但確實收到他的心意了。
“記得好好唸書,不然阿姨會難過的。”
“嗯。”
“再見。”
霜因覺得道別總是令人難過。
第一次跟自己的父母親,他們長期在外地工作鮮少回家。
第二次是眼前的零而且是最想珍惜的人。
回家後打開紙袋,裏面只放了兩樣東西,一個是深褐色的果實,在零他們家的庭院見過,經過長時間都不會腐敗的松果,另一個則是小香袋,外面繡着祈求平安的字,打開還有東西。
“啊……是勾玉。”
已經用紅線串好的白勾玉,那是芙蓉阿姨最重要的東西。另外還從香袋倒出了一張以毛筆書寫的字條。
--當霜因看到這封信時大概與零告別了吧?恐怕零也顧慮許多而沒告訴你實情,在此先說聲抱歉,阿姨以後也沒辦法對你說了。另外向你道謝,謝謝你這段日子一直陪着零,因爲身體狀況的種種沒法盡到母親的責任陪在他身邊,他能那麼有精神真的多虧有霜因。我也很高興可以在剩餘不多的日子認識你。
看到這裏不知道該怎麼讀下去只覺得一陣鼻酸。“一定……一定要看完纔行。”
霜因早有不好的預感,而阿姨也早就知道她瞞不住他們兩個。
他不確定意外的相遇能幫到零多少,如果能做得更多他也願意做。
只是……只是……霜因有點後悔那時候兩個人沒有一起大哭。
無法抑止自己的悲傷,隨它滑落臉頰沾溼衣襟。
被阿姨託付瞭如此最要的東西,她沒把霜因當成外人。
絕對不能忘記。
霜因想着,不能忘記和零的約定、芙蓉阿姨最美的樣子還有三人在一起的那段快樂時光。
那位溫柔、帶有淡淡花香的女性。
偉大的母親。
與當時相隔三年後的現在,國中部的某間教室一小角,少年關上筆記型電腦翻閱着語言方面的書籍。
“韓同學,韓同學?”
“嗯?”
戴着粗框眼鏡的同班同學喚着自己的名字,不管他是二心子還是什麼特殊學生,霜因也有所迴應。
“有人找你喔。”一手指着教室門口,隨着方向望去,看到的是熟悉的深色及肩褐發──還有那笑容,那人正站在門口揮手且身上穿的是同一間學校的制服。
沒有多想便把書丟一邊,以最快速度跑到門口然後把他拉走然後直衝頂樓。
才跑個四、五層霜因就喘得不斷乾咳,體力還是跟當年一樣差。
“我來了。”這次他能用流利的通用語說話。
霜因沒有搭話,只是湊上去大力擁抱,感受一下幾年的空白間他們兩人到底變了多少,不變的東西還有多少。
“你很生氣嗎?”他問。
“沒有。”
“騙人,因爲好痛。”身體已經慢慢成熟結實,不過霜因抱得確實有些用力而他們兩人都成長了。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零。
桌上攤着一堆資料及隨身碟,裏面的內容全記述着關於一名男子的事──維克拿?艾雷吉亞。
在黑暗時代後造就了現在一切混亂、促使二心子誕生於世的鬼才,亦被烙上“歷史罪人”的惡名。無依無靠的二心子將他稱之爲“父親”,且遵從父親的意志活在當下。
父親是唯一的依靠。
父親將他的意志託付給“孩子們”,足以扭轉現二心子與人類僵局的祕密。人們不知道他有何魅力讓二心子跟隨,只要他想帶走任何東西沒人有能力阻止,來去無蹤的身影令當局頭疼,只要現身定會帶來一陣混亂。
現今每人都在等待,他的祕密曝露在陽光下那天到來。
……
“零?零──你有沒有在聽!”
血管穴道滿布的耳朵,用力給它扭下去真不是普通的痛。國中部圖書館裏可以看到兩個男孩子共用一臺筆記型電腦溫習功課,不知道是誰先提說共用一臺比較省電,總會有一人手會閒下來然後在舒爽的天氣做最讓人難以抗拒的事--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