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降神計劃 >第40章 我不記得你是誰
    柔軟的觸感緊貼着霜因的臉頰,恐懼一瞬間消除了,危在旦夕的生命此時安心地閉上了眼。

    “我在哪裏?”

    睜開深邃的黑瞳,天空和霜因自己所知道的顏色截然不同。

    白,純淨的白。

    四周開滿了鮮紅色的花,無葉的花莖豎立在與花瓣同色的水面,沉重的身體與意識一同上頭沉浮。

    沉浮沉浮沉浮……

    因爲疲勞霜因無法提起幹勁,背後的溫度與空氣的感覺正舒適,只要閉上眼他就能真正地入睡休息。

    沉浮沉浮……

    沉。

    “不能睡在這裏喔。”

    不知怎的他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霜因有些好奇可是又沒力轉頭去看,只聽到踏水聲慢慢接近,撐着紙傘的女人爲他遮光,白皙的腕與指將霜因拉起,牽着他離開這片花海。

    在傘影下霜因看到自己原本的沉睡之處是一片血色地獄,雜草埋沒不堪的物體,紅花再以此爲養分生長,剛剛是因爲白光太過炫目而一時沒看清。

    這雙沒有溫度的手讓霜因有種懷念的感覺。

    紙傘下面孔只笑不語,她只是輕輕地撫摸着霜因的黑髮。

    “對不起。”霜因下意識地道歉,他對她有難以言喻的內咎感,然而女人沒有答話依舊靜靜地撫摸思緒紊亂的小腦袋。“我不記得你是誰了,所以……對不起。”

    那女人的身影與白色的景象交迭宛如藝術品般,霜因確信這感覺似曾相識但他不懂爲何自己會忘記。

    見霜因如此苦惱不已,她終於開口:“活下去,儘管會痛苦與懊惱,請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小零在等着你呢。

    淚水奪眶而出令景象變得模糊不清,即便擦着眼淚也沒有變得清晰,她完全消失時霜因還是想不起來她是誰,但那花香令人難忘。

    閉上眼再睜開時白色的背景依然不變,不過身處之處不再是一片死寂,電子嗶聲規律地響着,隱約還聽得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着什麼。

    “小因?你醒了嗎?”

    他的旁邊站着一男一女,還有幾個穿白袍的。霜因現在仍覺得疲憊,以目前身體的活動能力僅只於轉頭。

    他對眼前的情景感到困惑,看到他們不斷地喊着“太好了”才脫口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們是誰?”

    高中生年紀的少年少女帶着花束與探望的物品在往病房的路上爭吵着。

    “緋姊,你不要老是扳着一張臉,小因看了會怕啊!”

    弟弟好心提醒卻被姊姊怒瞪,要是再多說幾句搞不好馬上被送去看彼岸花。韓家由最大的兩姊弟共同掌管,她教育大弟完全不會像對待麼弟那樣溫柔。

    “小繁你閉嘴!只要一想到那個人就覺得生氣!明明陪在他身邊還搞成這樣子,不吭一聲就離開算什麼朋友!”咬着拇指指甲的韓緋花,平時總是處處爲弟弟着想,現在真正想幫助他時卻無能爲力。“你說我該怎麼跟爸媽交代纔好……當初我答應要好好照顧你們讓爸媽專心工作,都怪我沒注意──”

    “姊……”身爲長子的韓繁明一直都知道姊姊自我要求相當嚴厲,連意外事故都想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他伸手想摸摸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姊姊,反被姊姊揪着一領猛搖。

    “你說啊──小繁!你說啊!”

    “姊、姊姊!”

    差點多一個人要掛病號。

    “我要回去了,小繁你自己去吧。”不知不覺已走到病房門口,緋花卻不滿地咬着下嘴脣轉身離開。

    “這樣好嗎?”繁明知道姊姊最疼麼弟,儘管霜因忘記了自己的親人但血緣依舊緊緊相系。

    “……因爲他等的人不是我們啊。”

    “纔沒這回事。”目送姊姊離開後繁明輕輕開門卻不小心嚇到房內的人,彷佛看到有兩隻貓豎起毛髮、瞪大瞳孔警戒他。“對、對不起,我忘記敲門了……”

    個人病房內除了霜因外確實有只黑貓。“小黑又來啦?不知道是誰家的貓天天來看你。”

    他給來路不明的貓取小黑這類菜市場名,像是聽得懂人話一樣,黑貓根本不想理他黏霜因。

    “我有偷帶小魚乾來喔。”雖然沒被友善對待韓繁明還是不放棄。

    “繁、繁……哥……”霜因想打招呼但還是說不出口,因爲在霜因的記憶中關於親人的事忽然消失無蹤。

    “不用勉強自己沒關係,等恢復後再說。”親切的兄長用比霜因大一號的手騷弄着他的頭,霜因並不討厭。“倒是……你的腳,如何?”

    霜因搖搖頭。

    自從上次的爆炸事件後他的腿便失去了知覺,每天只能躺在牀上,儘管試着填補記憶的裂痕也終告失敗。

    “嗯……我從你房裏拿了些東西過來,看有沒有印象。”把裝滿滿的牛皮紙袋遞給霜因,繁明則拿着逗貓棒跟小黑玩。

    書本和一堆五四三的東西,全都已經不存在在自己的記憶中。“這是……”霜因拾起其中一樣感興趣的物品,是個深褐色的果實。

    “松果吧?家裏附近沒長,我也不知道你從哪摘的。”

    拿着巴掌大的果實把玩,唯獨這東西讓霜因在意。

    “有個……庭院。”白雪、植物與花香的模糊景象在霜因腦中閃現。

    “想起什麼了?”

    “不知道。”

    “也是啦,不過姊姊跟我會等你康復的,我要先回去了喔。”

    父母的事略有從他們那聽說,兩人想快點飛來探望還要等個幾天,不過光有他們兩個霜因就很滿足了,有點兇卻時時關心着家人的姊姊及溫柔的哥哥,雖然哥哥他很沒存在感……搞不好真的是重要的親人,爲什麼不能早點想起他們?想累了霜因便無力倒在牀上。

    “沒有其他人來嗎?”

    “很遺憾,沒有。”每次來探病都會被弟弟問一樣的問題,就像緋花說的,他們兩個都不是霜因所等待的人。

    一直到入夜,皎潔月光將黑夜布上朦朧的氣息,若不拉上窗簾月光會有些令人難以入睡。

    “我到底失去了什麼?又期望什麼?”伸手摸摸頭上的繃帶,到現在還無法從記憶中找到什麼。

    鈴──

    白天才來過的小黑又到了霜因病房的窗戶那,肉球拍拍玻璃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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