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縣中宋軍雖然人少,但是看住他一個手無寸鐵匈奴王子還是夠用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赫連定卻是逐漸焦慮起來。
他怕真的拖了一個月後,劉宋的各路大軍集結完畢,那赫連勃勃攻破漢中的希望就十分渺茫了。
一直到第十天。
赫連定正在睡夢中暢遊,卻被一陣馬蹄聲驚醒。
他迷迷糊糊的推開房門,卻看到街道上全是宋軍士卒。
這驚悚的一幕讓赫連定瞬間驚起一身冷汗,剛纔從牀上扯下來的睏意也是馬上無影無蹤。
定下心神仔細一看,赫連定才發現自己多慮了。
這些士卒並不是衝着他來的,而是從街道上通過,一路向東。
“宋軍這是怎麼了?”
赫連定是知道宋軍的“底細”的。
本來就沒多少人,現在不去西邊陽平關前線,反而向大後方的東方集結,真是莫名其妙。
回到屋中,赫連定正要開始梳洗,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幾次被攪亂動作赫連定一臉不耐的上前打開門,發現居然是自己的大哥赫連璝:“何事!”
但緊接着,赫連定就發現了赫連璝的異常。
只見赫連璝今日雖還是漢服在身,頭上居然是戴着自己夢寐以求的那頂匈奴金冠。
赫連定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但還是強硬的面對着赫連璝:“我如今就是個囚犯,犯不着你這個漢人的匈奴單于過來探望?”
“你以爲我想來?”
赫連璝對於自己的弟弟也是十分不耐。
“大宋天子如今有事離開漢中,臨行前特意讓我來繼續勸降你,不然誰願意看你那張狗啃了一樣的臭臉!”
“赫連璝!我艹你大爺!”
“我大爺也是你大爺,你還是省省吧。”
赫連定再次氣不打一處來,想往赫連璝臉上揍兩拳的意願前所未有的強烈。
不過赫連定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剛纔赫連璝說什麼來着?
大宋天子離開了漢中?
聯想到剛纔宋軍士卒的動作,赫連定胸膛內那顆心臟不斷的跳動。
“你剛纔說,劉宋天子離開了漢中?”
“嗯。”
赫連璝似乎毫不在意,還順帶着將前因後果告訴了赫連定。
“聽說是從蜀地趕來的大軍遇到了麻煩,無糧被困於半途,險些造成譁變,所以大宋天子才親自前去。”
說完後,赫連璝似乎覺得自己有泄露機密之嫌,趕忙補了一句:“這漢中還有陳郡謝氏的謝晦坐鎮,你可不要搞什麼小動作,不然我第一個砍了你的狗頭!”
赫連定又開始罵罵咧咧,只是這次嘴上罵的肆無忌憚,他的心中卻是浮現了一個計劃。
兩兄弟就這麼指着鼻子罵了許久後,赫連定話鋒一轉:“我若是投降大宋天子,他真的能保證封我爲左賢王?”
赫連璝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你要降?”
“呸!你那種眼神是怎麼回事?你還好意思說我?這天下誰都能鄙視我,就你赫連璝不行!”
之後,赫連定居然是露出幾分扭捏:“再說,你堂堂太子都降了,我憑什麼不能降?”
如果他真的只是簡單的勸降赫連定,赫連定這個樣子說不定還真能把自己給騙過去。
但現在……
還是算了吧,誰信誰傻子!
赫連璝聽到赫連定的話後,立刻揚起嘴角,露出自己八顆蠟黃泛黑的大牙:“好!吾弟想明白了就好!”
“可惜天子剛走,不能得知這個好消息,你等着!我立刻去通知謝侍中!”
赫連璝從赫連定的住處出來後,並沒有去謝晦的府上,而是拐彎抹角來到一處民宅。
推開門,裏面正是赫連璝口中“已經離去”的劉義真。
“赫連定答應了?”
“正是!”
赫連璝雙膝跪地向劉義真心裏i,口中吹捧的話像不要錢一樣涌出,什麼天子英明神武啦,什麼天子善查人心啦……
對這些,劉義真也就是聽聽……
“答應就好,之後幾天,你和謝晦就陪着赫連定多去玩玩。”
“對了,朕聽聞漢水南岸,定軍山旁有一處林場盛產食鐵獸。你們可以帶赫連定去那裏狩獵。”
赫連璝自然是聽懂了劉義真的言外之意,順從的應和。
“此次若真能擊垮赫連勃勃,朕便讓你回到草原上重新統領匈奴舊部,做一個貨真價實的單于。”
在臨走時,劉義真又給赫連璝畫下一個大餅,赫連璝自然是再次感恩戴德,向天子表明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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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劉義真都沒有出面,同時這略縣當中的宋軍士卒也有一次的肉眼可見的減少。
赫連定這幾天也是被赫連璝和謝晦兩人連續相邀赴宴。
只不過宴會上,都是風流名士舞文弄墨那一套,讓赫連定這種大老粗好不自在。
赫連璝還好,畢竟是從小就被赫連勃勃當做繼承人來培養,對漢家典籍不說是如數家珍,那也是心中有數的。
而赫連定這種稗耳販目之人,估計連孟子和荀子都分不清,讓他參與這種高端話題屬實是有些難爲他了。
好在謝晦似乎是看出了赫連定的難堪,便主動提議去南山打獵。
這個提議成了赫連定眼中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是果斷答應。
於是第二天,一波各自心懷鬼胎的人紛紛前往漢水南岸的山林中去打獵。
這裏的山林開發程度並不高,其中奇珍異獸也是遍佈山野。
謝晦還特意向赫連定說道:“這裏好像棲息着大量的食鐵獸。陛下曾言食鐵獸渾身黑白,憨態可掬。若左賢王能獵得一隻獻給陛下,陛下必然大悅!”
被稱爲“左賢王”的赫連定豪邁大笑:“區區食鐵獸,自然是手到擒來!”
“只是食鐵獸相傳喜歡住在山林深處,只怕我等要喫些苦頭,往山林深處多走一走了!”
聽到赫連定的這話,謝晦和赫連璝悄悄碰撞一下眼神,都察覺出對方眼中那“計劃快要成功”的緊張。
“自然!左賢王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