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屠狗 >第四十四章 回寨
    兵未必強,馬卻十分壯,第四旗百餘人半數不會騎馬,只算是騎馬的步兵,行進的速度並不快。

    好在距離不遠,幾裏地一晃而過。

    再次站在先登寨的寨門前,劉屠狗看着吊橋上那個已經修補好的大洞,禁不住會心一笑。

    寨牆上守門的卻不是當日的第三旗大弩手,而是筆直站着幾名黑甲劍士,桑源低聲道:“大人,都是生面孔。”

    待劉屠狗微微點頭,桑源仰頭叫道:“第四旗全旗回寨,哪位當值,速速打開寨門”

    幾名黑甲劍士目不斜視,其中一人居高臨下問道:“可有憑證百騎長令旗何在”

    桑源一窒,怒道:“先登衛哪裏來的令旗”

    一名年輕黑衣劍士出現在牆頭,看了看寨外衆人,笑道:“可是左營第四旗劉兄弟在下右營第一旗百騎長陸丙辰。劉兄弟出外多日可能不知,眼下先登衛重整旗鼓,諸般制度皆是新創,我等不敢逾越,得罪之處還請恕罪。”

    劉屠狗仰頭眯眼看着陸丙辰,咧嘴一笑道:“不妨事,只是不知第四旗何時可以入寨”

    陸丙辰笑容謙和:“我已派人去稟報校尉大人,待與劉兄弟交割了百騎長令旗,自然通行無礙。”

    二爺懶得再廢話,只是點點頭,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都別閒着”,說完便閉目養神。

    陸丙辰的笑容不免有些僵硬,仔細再看牆下第四旗,發現竟然人人都閉上了眼睛。

    這可是赤~裸~裸的目中無人了,陸旗總的臉上終於笑意全無。

    等了片刻,前來交割百騎長令旗的人便到了,倒是個熟人張金碑。

    第三旗百騎長神情陰鬱,看也不看陸丙辰一眼,從寨牆上一躍而下。等他看清了眼前第四旗的人馬,臉色終於有些緩和。

    劉屠狗睜開眼,邊翻身下馬邊笑道:“張三哥別來無恙,小弟才離開半月,怎的這先登寨就變了個樣兒”

    張金碑擡手扔給劉屠狗一枚令旗,他仍是一貫的淡然語氣,倒聽不出什麼情緒:“這是你的令旗,至於先登衛,如今已將空額盡數補足,你我頭上多了一個左營校尉,除此之外倒也沒什麼。”

    劉屠狗擡手接過,低頭端詳一眼,令旗是碧玉製成,內裏微微有紅芒閃動,是禁軍邊軍精銳纔有的傳信玉旗,出自京師匠作監宗師境界的術士之手。

    二爺不禁笑道:“李校尉倒真肯下血本。”

    他朝陸丙辰揚了揚手中令旗,後者很乾脆地揮手放行,吊橋放下,寨門開啓。

    “張三哥,這五百匹軍馬本是給右營的,小弟給截下了,準備留下兩百匹自用,其餘分給一、二、三旗,不知第三旗要多少”

    張金碑揚了揚眉毛,首次露出笑容:“一百匹便好,一、二旗想必也捨不得如此肥肉,大家正好一同下水。”

    劉屠狗哈哈一笑:“誰是左營校尉”

    “李校尉手下一名心腹護衛,練氣中境,身手很是不弱,寨裏都稱呼他爲李左尉。”

    “哦想必還有一位李右尉嘍”

    “還真不是,右尉姓駱,跟陸丙辰同爲劍州子弟。”張金碑話中意有所指。

    “還真是一臺大戲,先是青州海東幫,現在又是那座娘們兒般的劍林,竟都把手伸進朔方來了,常軍門好大的肚量。”

    “這些事情就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了,如今左右營分立,以先登臺爲界,北面是左營的,你讓桑源帶着他們找地方安頓下來,餘氏兄弟和姓任的都在,正好分贓。”

    劉屠狗向身後跟隨的幾名什長揮了揮手,跟着張金碑先行入寨。

    兩人腳程快,倒比大隊人馬先一步過了先登臺,一路左拐右繞,進了一座不大的簡樸宅院,張金碑解釋說這是自己的住處。

    餘老大的金獅臥在院子裏曬太陽,發覺有人進來,眼皮擡了擡便又合上,對兩人愛搭不理。

    正廳的門敞開着,餘老大與任西疇各據一張方桌左右,在相對飲酒。

    張金碑進門後徑直到主位坐下,劉屠狗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他對面。

    張金碑開門見山:“劉兄弟給你們各帶了一百軍馬,是截的右營的補給,敢不敢要”

    餘老大張嘴樂道:“有這好事兒都聽說劉兄弟攀上了常軍門的路子,連朔方城門都敢堵住,如今一看,果真是闊起來了,這次回來是要大幹一場”

    任西疇則是乾脆利落,只說了一個字:“要”

    劉屠狗不置可否,除去堵門募兵、苦獄提囚,屠滅刀成後常兆清更是親自到場,這都是瞞不住的事情,說沒有

    投靠將軍大人也得有人信纔行:“劍州子弟是李宋麒引來的”

    張金碑點頭道:“眼下已經明瞭,劍州牧陸東隅前些年倒向了三皇子殿下,劍州總兵駱春亭則是長公主殿下的人。既然陸駱兩家都派了人,李宋麒的出身就脫不出京師那兩座貴人門庭,沒準兒還是兩位殿下聯手。”

    任西疇接口道:“傳言長公主與太子親善,與三皇子則只是一般,如今看來並不確實。”

    餘老大不耐道:“說這些遠在天邊兒的東西作甚,劉兄弟既是常軍門的人,大家就是自己人,眼下咱們都算是被人排擠的本鄉人,尤其是你張三,大旗門可還要在常軍門眼皮底下過活呢。到底怎麼辦,大家出個章程”

    劉屠狗頭回參與先登衛諸位百騎長的分贓私會,頗覺新奇,除去個人修爲,身後百餘部屬纔是他得以坐在這裏的底氣,手握權柄與手握刀柄的滋味各有千秋,但都能給人奇異的滿足感。

    他纔要說話,院門突然被人敲響:“大人,第四旗被李左尉帶着第五旗攔下了,說是要還給右營,眼看要打起來了”

    張金碑等三人齊刷刷看向劉屠狗,二爺咧嘴一笑:“倒先讓人家打上門來了。小弟剛回來,還沒拜見左尉大人,上官不喜也是該當的,這便去知錯就改。三位兄長可有興致同去”

    任西疇起身道:“自然同去。”

    餘老大嘿嘿一笑:“劉老弟真是一肚子壞水兒,只怕截馬時就打定主意鬧上一鬧了吧”

    他從桌上撿了一根肉骨頭,扔給正在小憩的金獅:“越發憊懶了,走了”

    張金碑道:“我去召集第三旗的人馬,前幾日已經補足,正好練練手。”

    劉屠狗一拉他胳膊,咧嘴笑道:“用不着勞動第三旗的兄弟,咱們趕緊去,晚了恐怕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

    四人出了院門,一路拐到正街上,老遠就看見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

    第四旗的馬隊被圍在當中,人喊馬嘶,喧鬧異常。

    人羣中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喧譁,衆人如退潮般紛紛推搡着向四方退去,接着便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劉屠狗率先躍上房頂,一陣飛檐走壁,接近了人羣中心。等看明瞭場中情形,二爺禁不住一樂。

    董迪郎腳下踩着一人頭顱,不屑道:“就這麼點兒道行也敢擋爺們兒的路你說軍馬是右營的就是右營的虧你還是左營校尉,真是讓兄弟們寒心來來來,我瞅着你這身鎧甲不錯,一定是私吞了給我第四旗的補給,快快脫下來物歸原主”

    楊雄戟手中攥着一枚玉旗,腳下也放翻了一人,見到劉屠狗趕到,一張臉拉得更長了:“出手慢了一絲,就只撈到個廢物,連自家令旗都保不住,也配當百騎長”

    張金碑等三人也趕到劉屠狗所站房頂,看清了董迪郎的容貌和他所背的奇形長刀,都禁不住有些喫驚,朔方將軍和越騎校尉這兩位巨頭竟聯手了

    再看劉屠狗手下領頭的幾人,修爲不等,除去一名初涉練氣的少年,其餘五人額頭都有一道殷紅豎痕,與劉屠狗如出一轍。

    若不是董迪郎也在其中,幾人絕不相信這幾人是劉屠狗堵門撿來的,而該是師出同門纔對。

    緊接着三人又被第四旗軍卒腰間所挎刀具吸引了,他們都去過朔方城中那座酒樓,自然認得繡春刀,顯而易見公孫龍也插手其中了,這可當真讓人摸不着頭腦,看向二爺的目光更增添了許多莫名的意味兒。

    劉屠狗看向手下幾名什長,楊雄戟和董迪郎都是既聰明又跋扈的主兒,事前就得了自己的授意,自然是半點兒虧都不肯喫,桑源等四人不知內情,不管心中是否有所猜測,能毫不怯場地站出來也算合格。

    二爺心懷舒暢,笑道:“一個二個杵在街上做什麼,留下三百軍馬,然後都滾蛋”

    衆人聞言,以楊雄戟、董迪郎兩人爲首,一百餘人裹挾着和老四等十幾人朝街西涌去,左營第五旗羣龍無首,象徵性的阻攔被一衝而破。

    五百匹軍馬隨後被驅趕着跟上,鋪滿整條長街,專門有軍卒數着。

    其餘三旗均有不少人在場圍觀,聽到各自百騎長下令,喜笑顏開地圍上前分馬,都覺得這位劉旗總實在是夠意思。

    幾名百騎長則聚到一起,將仍舊昏迷不醒的李左尉與第五旗百騎長圍在當中。

    餘老大嘖嘖讚歎:“劉老弟,你手下兄弟下手真黑,瞧這面目全非的可憐模樣,可不是要毀容了麼。”

    任西疇面具後的眼睛也放出愉悅的光彩:“如何善後現在就跟李宋麒正面對上可不妥當,他畢竟佔着大義名分。”

    張金碑看向劉屠狗:“你說呢”

    二爺想了想,問道:“要不,第三旗和第四旗再出去打回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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